被姐妹俩注目的那人似有所觉,忽然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遥遥挥了一挥手。
“哎呀,是陆轶啊。”刘芳笑出声来,忙以扇掩口:“离得远倒没认出是他。”
刘琰也是看他转头才认出来的。
“陆参判好象瘦了些?”
“可不得瘦,最近你不知道他忙成什么样。”刘芳说:“说是整住在衙门值房里,连着一个来月了,就前些日子花魁娘子那件事,他也才就抽出小半天功夫去料理的,你说他年纪轻轻,位不高权不重的,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驸马吩咐了我们府里厨房天天给他送饭、送换洗衣裳去,唉,这人老不成个家,日子过得可不就苦捱了。”
“既然他这么得用,想来父皇不会亏待他,说不定还会给他指门亲事呢。”
这话一出口,刘芳神情有点古怪,刘琰心里也有点古怪。
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的……
因为太相熟了,两人刚才都没想起来,陆轶和其他那些出色的少年站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咳,陆轶这个人……”刘芳一直把他当成驸马的至交好友——比好友还好友,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所以一时没想起来他也算是未婚才俊,今天大姐姐安排他过来,似乎也有让四妹妹相看的意思。
刘琰自己也没想到。
大约也是因为太熟了,真的是太熟了,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个外人,且认识不过两年,心里只当是个极熟,极亲近的,就象曹表兄,她实在也没把陆轶往未婚夫婿这一层上去想过。
“三姐吃茶。”
刘芳连忙说:“对对,吃茶,今儿茶不错。”
然后赶紧跳过这一节,刘琰把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
有个穿着苍青色长衫的年轻人正好朝这边过来,这人生着一张娃娃脸,眉眼挺讨人喜欢的,就是头巾的颜色有点怪……
约摸是为了和衣裳搭衬,他那头巾的颜色怎么看怎么有点象铜锈色。
刘琰指给刘芳看,刘芳还以为她意在询问这人是谁。
“巧了,他我认得,姓余,叫余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刘琰笑着摇头:“不是,三姐你瞧他那头巾。”
刘芳还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说:“绿的嘛。”
呃,绿头巾?
刘芳才含了一口茶,这下憋不住,只来得及转头,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还接着咳嗽了好几声。
“这人怎么想的,今天大家都精心打扮,他倒顶个绿头巾就来了!”刘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道他家里人眼神儿都不好,怎么会拿这样的料子做头巾?就没看见他今天这装扮?今天同来的这些人也没个提醒他赶紧换一顶。”
笑归笑,虽然这人看着有些不靠谱,刘琰倒是对这顶绿头巾印象十分深刻。
这绿头巾身后还有个人,穿着一身儿霜色素棉缎袍服,衣襟袖摆都是深深的墨灰色,可以说是素雅到了极致。他快走几步赶上了前头的人,拉着他轻声说了几句话。
绿头巾象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了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忽然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头巾,扭头就往回跑。
“咳,看来是有人提醒他了。”
刘琰点头:“其实头巾本来没有过错,也不知道绿头巾、绿帽子这词儿是打哪里先传起来的,弄得人们谈绿色变。”
“走走走,我们也入席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看诊
福玉公主正在换衣裳。
她向来畏热,出汗多。今天天气虽然凉爽,可是对她来说还是热了些。再说了,做为女主人,她要安排今天的宴席,待客,一应事情都要过问,一忙乱起来,汗出得就更多了。
白芷伺候她更衣——今天要宴客,她提前预备了四五套衣裳好替换。宴席上衣裳也容易脏,多备两套好有备无患。
“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到了,正在水阁那边说话呢。另外,殷先生已经到了,白芷姐姐安排了人在清芬苑待茶。”她绕到背后替福玉公主系裙带,接着说:“田都尉送了份儿贺礼过来,说再过两日就是公主生辰了,他这两天不得空,就不亲自过来了。”
“送的什么?”
白芷说:“是两匹料子,两盒兰珠香。那料子好象是叫做渭云纱,奴婢看了一眼,格外轻薄柔韧,做裙子,做披帛都好,穿上之后人就象是罩在一层云雾里头一样。兰珠香也是荼家老字号的上品。”
福玉公主只说:“知道了。”
可能他是真不得空,不过他不愿登门多半是为了避嫌,就算他们两人现在心里坦荡,可落在旁人眼里,不知道那些人会揣测些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她和田霖现在仍有来往,比一般人家还要亲近些。孟驸马在这件事情上很大方,还和田霖吃过两次酒,也算是是另一种“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田霖的亲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上一次听说有人给他提亲了,姑娘人还不错,因为家中有事耽误了亲事,只是还没有下定,听说那户人家就获了罪被罢了职,一家人都已经回原藉去了,这件亲事也就没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