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怕只会更加艰难,若想日子好过些,公主的身份终究不是最好的利器。
转眼三天过去了,到了我归宁的日子,我心无喜亦无忧,对于我,归宁就像完成一项任务,房遗爱骑在马上,歪头冲着马车里的我喊:“高阳,一会我要去找魏王叙话。”
我瞥了他一眼:“随你!”
房遗爱又是“嘿嘿”一笑。
还未到甘露殿,李公公便迎上前来:“哎呦,十七公主,陛下一早就等着您哪,公主出嫁那天,陛下一整晚都没合眼。”目光对着房遗爱,“驸马都尉安好。”
我看着李公公那堆满笑容的脸,停在了甘露殿外,深吸口气,缓了缓神色才走了进去。
父皇见到我就面露喜色,我还未行礼,他就上前扶起我:“高阳!”转头对看了眼房遗爱。
房遗爱对父皇拜手一礼。
我的心像被扎了根刺,不情愿的笑着:“父皇!”
父皇似乎看出了什么,他轻拍着我的手背:“高阳啊!如今你已为人妇,以后要长进宫陪伴父皇。”
我望着他眼里露出的真情,那笑眯的眼睛慈祥而亲切,放在心里的怨恨化作了云烟。紧绷的脸部肌肉终是放松下来。
甘露殿内响起一阵欢声笑语,一旁察言观色的李公公会心一笑,望着我点着头。
城阳公主、杜荷先后进了甘露殿,城阳公主跑上前来抓着我的手。杜荷看着我默默不语,我的心思他是最清楚。
杨妃等一众妃嫔前前后后赶来了,谁也不敢多问什么,识趣的避开话题。除了杨妃悄悄的问了一句:“高阳,你还好吗?”
我默默垂着头,违心的说了一句:“还好。”
杨妃抚着我的发髻说:“你三哥走时候,很是不放心你!高阳啊,你要知道,有时候再怎么反抗,最终还是要认命!”
我只是默默点头,不曾言语。
应付完所有的礼节后,我与城阳公主、杜荷去了月华门的甬道。
城阳公主神色悠悠的问:“高阳,你还好吗?”
在他们面前,我无需伪装,诚实的摇着头:“不好。”
杜荷走上前插言:“高阳!就算你不接受房遗爱,可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了!”
我忧心的问:“辩机,他还好吗?”
杜荷摇头:“我并不清楚。”
不知为何心上袭来不好的预感,我转过头望着花坛里的积雪。
城阳公主问:“高阳,你还在想他。”
我转头幽深的说:“每时每刻都在想,除了想他,我似乎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杜荷轻咳一声,顺便向拐角处使了个眼色,只见房遗爱迈着大步与魏王走了过来,我与城阳公主同时喊了声:“四哥。”
魏王点头,匆匆扫视了城阳:“城阳也在。”又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高阳初为人妇,越□□亮了。”
我礼貌性一笑,这时房遗爱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挠挠鼻子又是“嘿嘿一笑”。“高阳,一会我陪魏王去演武场射箭,你去不去?”
我朝他翻个白眼:“你自便!”
房遗爱不以为然,又邀请杜荷:“走,一起切磋。”
杜荷连忙摇头。
就在魏王与房遗爱走远后,城阳公主暗叹:“这房遗爱也真是糟糕!”
杜荷走上前拉了拉城阳公主的衣袖,示意城阳公主不要再说。而城阳公主又拉了我的衣裙,示意我向左前方的回廊看。
长孙澹面带微笑的矗立在那,杜荷见此,拉起城阳公主走了。只有城阳公主好不情愿的看着我,却被杜荷拉着不得不走。
见身边没有了人,长孙澹迎了上来,眼神一直对准我的脸没有移开,他轻声问:“高阳,你好吗?”
对于这问题,我今天已经回答太多遍了,可面对长孙澹,我却无法回答,而是问他:“你怎么来了?”
长孙澹默然叹息:“知道你今天入宫,我特意来此,只想看看你。”
我转过头默默的走着,他悄然跟随,他突然说一句:“我知道你不爱房遗爱。”
我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他:“长孙澹,就算我不爱房遗爱,那又怎样?”
长孙澹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我怔忡的望着他。他却异常的兴奋。
我继续向前走,长孙澹依然跟在身后,我只好转头问:“长孙澹,弘文馆没有事情做吗?”
长孙澹的表情瞬间凝结,可依然没有停住脚步,他随口说:“太子在弘文馆为称心画像。”
听到称心两个字,难免会多关注几分:“称心深得太子信赖?”
长孙澹眉梢轻挑:“何止信赖,称心在东宫简直就是一手遮天,仗着太子的势,狐假虎威。就连我这个洗马也不放眼里。”
我神色一凛:“太子就肆意纵容吗?”
长孙澹重重的叹气:“何止纵容,他对称心简直…简直就是…哎!那天太子还伸手打了太子妃!”
“什么!”我大惊。
长孙澹向倒苦水一般继续说:“那日太子妃惩处了称心,太子上前不问究竟,便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此事东宫人人皆知,从此那称心更是肆意横行。大小宫人他说打就打,想罚便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