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直想找机会和你仔细聊聊,但是那个刘经理总是在我身边吵,汇报一些有的没的,单是厕所里的拖把卫生纸洗手液就重复说了三遍,害我都没有机会脱身,真是不知道当时那群狗脑的人怎么办事的,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这么一个经理。”
她将手插在口袋里,随便往身后的墙上一倚:“白天的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如果不知道还真以为我是故意的,我很抱歉,也是真心想补偿,请你开个价吧。”
“不用,真不用了。”顾清栀浑身都不自在。
哪个员工承受得起老板的赔偿啊!那可是会折寿的!万一她拿了这笔钱后,老板心眼一小,以后假公济私,她不是自讨苦吃嘛……
更何况事情还不至于断胳膊断腿的程度,也就是脏了件衣服,车子撞掉块漆。
就算为人认真计较,那也要分事而论,不管是她欠了老板的,还是老板欠她的,作为一个胸无大志只求安稳度日的小职员,顾清栀只想纠葛尽量越少越好。
姜雅醇风轻云淡:“怎么能不要赔偿呢?事是因我而起,做错事总是要负责的,不了了之可不行。”
顾清栀摆了摆手:“其实真没多大点事,说实话,当时我的确很火大,但过后想想只是脏了件衣服,你用不着赔给我那么多钱的,至于车,补个漆也就好了。”
“你还被烫到了啊,何况……”雅醇用下巴努了努:“棉服里面的这件怎么也是顶级设计师黎晚的限量单品,幸好它没事,不然把这件也淋坏了,就算再多钱也买不到她的限量款了,那我岂不是更罪过?”
顾清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限量款啊……那是她只能在电视和杂志上仰望的东西,她从没想到姜弦随便扔给她的一件衣服就这么有来头。
也对,听说姜姨的娘家十分有势,说是鼎力一方也毫不为过。但那些也不过只是听说而已,她从不了解更纤细的状况,更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此刻雅醇与顾清栀自然的一起靠在七层的落地窗旁,一个后背倚靠墙壁,一个倚靠着栏杆。
她微微屈起一条腿,左手插进口袋。今日外面阴蔼蔼的,飘雪的天气里,人们穿着的暖,一切被像棉被覆盖着的暖,与雪花的冷交织的矛盾却异常融洽,隆冬感觉也愈发浓烈了。
雅醇慢慢启口:“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比如,我是红豆的老板,所以你才不好意思向我要求索赔?”
“嗯……或许有那么一点关系吧。”莫名其妙的,顾清栀看着她就是很相信她,不知道是抗拒不了美色的天性在作怪,还是姜雅醇原本就带给人一种很想去亲近她的冲动。
于是她下意识改口:“这样吧姜总,衣服是小事,而且我也有一定责任,回家洗洗就好了。至于那一千块,我去给车做维修护理,看一下到最后的数目到底是多少,除去那一千块以后,其余的我会向您索赔,到时候把发-票拿给你,怎么样?可以吗?”
“这么善解人意的解决方法,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她笑得明媚:“好啦,再做最后一次自我介绍,我叫姜雅醇,凡事可讲究事不过三,这次如果你再不回应,那可就过分了。”
说完,顾清栀也释然轻快的笑了,抬手轻轻拍了拍雅醇伸过来的手。
她总觉得握手显得太老派而且庄重了,像是声名场上的感觉,很压抑,便将氛围调节的轻松了点,不卑不亢,声音通透:“顾清栀,清水的清,栀子的栀。”
“清栀……”她听后跟着轻声重复了遍,点点头:“很好的名字,和你人一样,像是不该沾染尘世污秽般,很美,也很有灵气。”
顾清栀被这么高的评价惊着,刚想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就听见雅醇接着说道:“以后不用叫我姜总了,怪别扭的,就叫我雅醇吧。”
她低垂下眼眸:“从小我也做不成什么事,可以说一无是处,也就仗着伸伸手,想要多少票子就有人递上来,这才撑了个像样的场面。其实除了掏钱收钱,什么也不归我管,被叫姜总实在惭愧。”
“就算我不叫,别人也都会这么叫的,事实摆在这,毕竟能出钱也算的上是一种别人求之不得的本事,你干嘛妄自菲薄?”顾清栀听着她清淡的声音,曾有半刻失神。
有没有人第一眼就会给人种熟悉感?答案是有,姜雅醇就是这类人。
有神奇的牵引一般,她觉得姜雅醇近在咫尺,却因陌生人的身份和上下级关系的距离,不得不有一层戳不破的高墙在中间隔着。
雅醇转过身:“别人怎么叫随便,但你不一样。”
“啊?”顾清栀发懵。
“我……还挺喜欢你的。”她莞尔。
什,什么?喜欢?
顾清栀顿时有点发懵,难不成是遇到了传说中的Les?自己的老板说喜欢自己是几个意思?
雅醇说完,将目光从顾清栀身上收走,起身迈开步子离开了。
她背影潇洒的就算是踽踽独行,也带着种浓烈的气场。
不风风火火,不横冲直撞,甚至平时没有多余的耸肩扭胯,很简单自然的几个步子,却张扬出种名模的台风,似乎随便抓过去,都是副上得了封面的街拍。
她啧啧舌:“果然人比人是会被气死的!”
而正在感叹之际,七层的长廊里忽然响彻起一阵脱缰野马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