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阮萌接了电话走后,陈默在家里正在一丝不苟的打扫卫生。
突然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陈然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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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房间,墙对面都是灰色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个安静的生命体。
此刻躺在中间床上的那个人,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泛着青白。熟悉的是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人。
陈默怔怔的站在那里,望着秦楠的尸体,好似失去了一切知觉。
秦军夫妻两人扶着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楠儿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好不容易女儿嫁了个有钱人家能帮扶弟弟,没想到最后离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现在更是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秦飞一脸惋惜,“姐姐,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呀?”说完,他抹了把并没有眼泪的脸,然后看向站在对面没有表情的陈默。
有这样一个孩子,是人都会累,是人都会烦。要不是陈默,姐夫也不可能和姐姐离婚,他们一家也不会像现在这种生活。而陈默现在还一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的表情。
秦飞的怒气按压不住,“你有什么脸站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秦楠母亲卡了下秦飞的衣袖,然后被秦飞愤怒的甩开,“从小就跟个玻璃人似的,现在我还不能说他了?”
陈默仍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神望着秦楠泛着青白的手,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秦飞的怒火更加旺盛。
站在一边的陈然拉了一下陈默的衣摆,示意他先出去,陈默似刚反应过来般,没有犹豫转头就出去了。
秦飞指着陈默的背影,“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家怎么就出来这么个怪胎。”
阮萌去到陈然给的地址,里面哭哭嚷嚷,她对着秦楠的尸体行了礼,然后出去找陈默。
从里面出来,转了一圈,发现一向有洁癖的陈默在绿植带边上的水泥台上坐着。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右手。
阮萌走过去,陪陈默坐在水泥台上,她问,“你在想什么?”
陈默喃喃,“颜色。”
阮萌问,“什么颜色?”
陈默:“手的颜色。她的是青色的。”
阮萌:“那是因为血液不再流通了。”
半晌,陈默:“哦。”
陈默再没说话。
阮萌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秦楠突如其来的离开,一时间她感情上的震动还没缓过来。
因为她和陈然一直保持着联系,所以对秦楠生活从陈然只字片语间了解了些,这些年其实秦楠的生活很不容易,除了离婚时分了一些钱陈永国再没支付过任何抚养费。
小时候的记忆中陈永国大多数时间都是缺席的,秦楠抚养陈默这种特别的孩子得到的精神支持很少,而陈默不会表达,也不会主动靠近,陈然长大又进入叛逆期。父母舅舅好面子,觉得因为秦楠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有人似乎都在将她往深渊里推。
今天来闹事的李佩瑶似乎也在重复相似的路。
当初母亲坚持让阮萌出国,去过自己的人生,或许是因为见多了这样的女人,不想让阮萌重复这样的路吧!
她们的遭遇给正在热恋中的阮萌泼了一盆冷水。
阮萌看向旁边的陈默,这个她从小到大的伙伴,现在的爱人。
在国外过惯了自由的生活,她真的有勇气和他走到最后吗?
他不喜欢接电话,也偶尔不回信息,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联系不上他而陷入焦急。
他不喜欢和别人沟通,而她喜欢交朋友。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坐在一起畅聊。
生活不是童话,不是一句“两个人在一起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就可以结束。
这时,陈默突然拉住阮萌泛着健康粉红色的右手,“我们回家。”
此刻夕阳微微晃眼,旁边陈默的神色里满是依赖和信任。
刚才那些疑问瞬间烟消云散,她起身拍了拍衣服,看着他的眼睛,“嗯,回家。”
陈默回到家里,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异常。正常的吃饭,正常的工作。
只是他一到公司,所有员工挨个敲他的办公室,和他说‘节哀’。
宋烨进来看着一刻不停忙着工作的陈默,犹豫了下,语气沉缓安慰道,“这种时候最好大哭一场,宣泄一下会好很多。”
陈默认真的思考了下,“为什么要哭?”
宋烨哽住,算他没说。他撇了撇嘴走出了办公室。
陈默回到家里,阮萌坐在餐桌前,对他道,“我们谈谈。”
陈默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视线盯着墙角。
阮萌小心的开口,“秦楠阿姨的离开,你是怎么想的?”
陈默呼吸急促起来,他手食指搓着左手大拇指,视线在后面的墙上逡巡,就是不直视阮萌。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阮萌打开门,外面站着神色不自然的陈然。
陈然进了客厅,阮萌给他倒了热水,陈然捂着杯子,视线落向阮萌旁边的陈默,神色带着一丝忐忑。
半晌后,陈然才小声开口:“妈妈的死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怪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