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宁知道玉溆这般全是为了自己,她强打起精神,拉着她的衣袖软语求道:“好丫头,快去帮我跑这一趟。把这东西还给他,我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玉溆沉着脸不说话,显然还是不乐意。白婉宁无奈叹了口气,“玉溆,你不要太任性了。这本就是顾公子应得的东西,昨天是我强人所难,不是他的错。”
玉溆猛地转过来,“他那样对你,还配讲什么应得不应得?我看他就应得倒霉一辈子!”
“不许放肆!”白婉宁头疼欲裂,语气便有些严厉。
她动了气,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玉溆见她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敢再顶撞,只得委委屈屈地拿了请柬,来找顾琢斋。
她到天宁巷扑了个空,顾琢斋不在家,十有八九就是在集芳堂。玉溆想着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这负心汉还能若无其事地去找明若柳那个狐狸精,心头噌得一下烧起了一团邪火。
她决心替她家小姐好好出一口恶气,便气冲冲地赶来了集芳堂。
明若柳本就憋着气,现下被玉溆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更是火大。
“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不要在这里含含糊糊地发疯!”她朗声回击,才不想做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明若柳理直气壮,玉溆越想越是替白婉宁不值,她从怀里掏出请柬,愤恨丢到了地上。
“顾公子不要前途也要和你这个狐狸精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日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玉溆虽能放出胆子闹这么一场,但到底也才十五六岁。今晨白婉宁虚弱哀怨的模样浮现在她脑海,她一时激动,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明若柳,你和顾琢斋日后都会有报应的,你们且等着吧!”
她恨恨说着,逞强地抹把眼泪,转身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集芳堂。
“散了!散了!别瞧热闹了!”
玉溆这一通闹得难堪,今天的生意做不下去,南煌将围观的闲人赶走,关上了铺子门。
明若柳沉着脸捡起被玉溆扔在地上的请柬,看完上面写的内容,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泛漪好奇问道:“阿柳,那丫头扔的是个什么呀?”
“不知道。”明若柳烦躁说着,准备将请柬递给泛漪,手伸到一半,想到今早顾琢斋说的话,眸光一闪,马上收回了手。
玉溆说顾琢斋是负心汉,顾琢斋口不择言地说他俩间的一切全是不值得,她直觉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我出去一趟。”她匆匆和泛漪交待一声,径直向天宁巷赶去。可巧她才走到巷子口,就迎面碰上了挎着菜篮子出门的李大娘。
李大娘见她来,马上笑盈盈地凑了过来跟她打招呼,“明姑娘,你也来找阿斋啊!”
也?
本想敷衍带过的明若柳听到这个‘也’字,立即停住了脚步。
“还有谁来过?!”她问。
“白家那姑娘啊。”
想不到顾琢斋同自己冷冷淡淡的,倒和那白家小姐来往得挺勤快,明若柳心里霎时不是滋味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别扭问道。
“就昨天!昨天天不黑她就来等顾公子放工了。”李大娘立即眉飞色舞地同她讲起了昨晚上的事情。
“她和她那个丫头等在门口,看着惨兮兮的,我都不敢上去搭话。后来不晓得怎么了,她从顾家跑出来,她丫头在后面追。哎哟喂,两个人哭得哟,都成泪人儿了!”
李大娘凑近,神秘兮兮地同明若柳咬耳朵,“听说那姑娘已经说好了亲事,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啦!”
白婉宁要嫁人了?!
明若柳惊异地看向李大娘,只觉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李大娘来了精神,她啧啧两声,得意地向她分享消息。
“听西街的人说,好像是和宋知县结亲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明若柳一眼,“那姑娘三不五时的就来找阿斋,我先还以为他们俩会是一对儿呢。”
明若柳没什么反应,她无趣地抬起手肘,调整了一下挂菜篮地位置,继续道:“不过也是,那白老爷那么势利,怎么可能不拿着女儿去攀高枝……”
李大娘开始絮絮叨叨地讲白老爷的坏话,明若柳脑子嗡嗡地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请柬、亲事、负心,这些词语像散了一地的珠子,明若柳隐隐觉得它们有联系,却始终找不到将之穿起来的线。
“顾公子宁愿不要前途也要和你这个狐狸精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日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玉溆离开前的一句话忽然蹿进了她的脑子。
她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在请柬上,拿着信的手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一直愣愣的,李大娘得不到应和,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不满意道:“明姑娘,你有没有在听啊?!”
明若柳抬眼望向李大娘,惊疑的眼神将李大娘吓得一怔。
心里狂风巨浪肆虐,明若柳实在没和李大娘打哈哈的心情。“您去忙您的,不必管我。”她勉强说着,一开口却忍不住哽咽。
李大娘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的道理。明若柳这样子实在古怪,她识趣地答应一声,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