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里正家中,是去谈她要离开的事儿。
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快乐,但终究不是她的来处。她按着村民指给她的路寻过许多次,她当初被发现的地方是在河边,而河的上游正是京城。
所以她判断自己应该是京城人氏,如果她家中还有父母双亲或兄弟姐妹,现在应该很担心她罢……
这段日子,她脑袋上的伤已养的差不多了,疼得也不如从前那么厉害了,渐渐的也能试着想一些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效果不大但总是有进步,起码说明她还有找回记忆的可能,所以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应该趁早赶回京去寻一寻。
和里正的相谈很顺利,因为她毕竟不是本乡人,只是意外流落此处,里正心里也早有这个准备,所以未做太多阻拦,只是找了两个要进城送货的婶子陪她一同赶路,也是送她一程,免得此去路上又出了什么意外。
走之前,她还专门和所有教过的小萝卜头都告了别,一群平时调皮捣蛋得不行的小家伙一个哭得花脸猫似的,教她心里也跟着甜一阵儿酸一阵儿的。
这处小村庄就在京郊不远,他们种的菜也会运往城郊的一些食肆去买,所以这条路是常走得。
但自己身上没有路引,去城郊没问题,要进城就有点麻烦了,她打算先进城郊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或机会,至于行不行得通,试了才知道。
进城后,她先是找了家客栈定好房,便打算到街上四处逛逛,听说这里的黑市有卖假路引的,但黑市是什么样的她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怎么去找,只能先打听看看。
毕竟是京郊,此处的市集还算热闹,走出不远后,她突然发现前面有很多人围在一处大声讨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她便也跟着围过去了。
人群中央坐着一个衣衫还算整洁的老婆子,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而旁边则站着几个高鼻深廓的西域男子,双方似有争执。
她听了一会儿才知,原来是这老婆子声称被这几人撞倒在地,伤到了尾椎骨,对方不赔钱就想走,而那几个西域人则是意指这老婆子碰瓷所以不愿被讹。
其实从四周人的议论声中听得出来,这老婆子和他的儿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无赖,专以碰瓷为生,且专以讹外地人为主。因而周围的百姓乡亲都是向着这几个西域人的,只是这无赖母子看准了这几个西域人是有钱的主,于是就厚着脸皮铁下心来要讹这一桩。
不过这几人明显不是冤大头,根本没有花钱打发她走的意思,一时便将这母子二人闹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在这时,忽见人群后面又有声音响起,不一时,中间开始缓缓让出一条道来,紧接着走上前几个同样西域面孔的汉子,前前后后一共来了有七人。
打头的汉子上前同伙伴问明情况后,转头俯身蹲去在那老婆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婆子不知听见了什么,竟吓得衣服上的灰都没顾上拍,一溜烟儿就跑了。
人跑了,这热闹也就散了,人群渐渐退去,少女也正欲转身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西域人中突然站出一十五六左右的少年,面色激动地往少女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少女心头暗暗一惊,莫非她以前还认识西域的人?她心中虽已波澜四起,但面上还是装得风轻云淡,先趁机套套话再看。
“姐姐,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自卧云城一别,已经有三年了!”
少女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英俊少年,浅浅笑了笑,然后说出一句让少年大跌眼镜的话来:“你是?”
少年闻言愣住了,他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此时亦追了上来,听到少女这句话后,除其中一个大汉皱了皱眉,其他几人则纷纷面面相觑起来。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戈达啊,三年前在西北的卧云城,我在客栈中受伤,你还给我请过大夫!”
“啊!是戈达啊!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实在是不好,刚才一下给蒙住了。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
少女面额一下子舒展开来,心中默默盘算起来,对方既然是自己救过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满是欣喜的样子,应当不会存什么坏心罢?不过还是得多观察看看,不能一上来就全都把底交了,那样多少有些冒险。
不过茫茫人海,遇到一个与自己相识的朋友不容易,如果确认对方不是坏人,她或许可以试试和这个人求助……
“我是奉父亲的命令,来京城办些事情,今日刚到正好要进城,姐姐呢,怎会一人出现在此处?”
“我本来也是要进城的…只是半路遇到了劫匪,路引和包袱被一同抢走了,现在进不了城,所以只能在此处徘徊……”
少年听到这话,又是愣了愣,显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只是很快就弯下眼道:“没事,正好好我这里有可用的路引,可以给姐姐一份,只是你恐怕需要先扮成男装,只能等进了城再换回。”
少年身后的一位大汉听后,似有上前劝阻之意,只刚一迈脚,就被少年抬手阻止了。
其实她也未曾想到,少年不仅有多出的路引,还答应的这么慷慨,看来自己以前真是个好人呐。不然怎会随便遇到一个朋友,就肯帮自己这么大的忙,所以她此刻的心情也有些激动:“太谢谢你了,戈达,真的,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