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狐疑道:“赵王?”
李汝玉点头,“正是。”
杜氏走近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殿下都同你说什么了?”
李汝玉道:“殿下先是把女儿误认成了珍儿,原来珍儿冲撞小世子的事情,殿下都知道了。”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查看杜氏脸色,果然见杜氏面色阴郁起来。
杜氏皱了皱眉,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李汝玉道:“女儿自然是替妹妹向殿下赔罪,殿下听了之后就笑了,说小孩子吵闹,都是小事,还叮嘱女儿快点回来,莫要迷路了。”
杜氏眼中精光不由得炸了一下,她以前觉得这个大女儿性子软糯,不够爽快,不如小女儿开朗利落,如今看来,这软糯也有软糯的好处,软糯的性格必然温顺,温顺的人,更会讨长辈的喜欢,长辈会觉得这样的孩子更稳妥。
杜氏近来正为小女儿得罪了宇文敏生气,一筹莫展之际,发现大女儿其实比小女儿更合适嫁入赵王府,心中忽然觉得特别畅快。她接过婢女手中的手炉,塞入李汝玉怀里,“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冷了吧?快抱着暖暖,冻了手可不是玩的。”
李汝玉笑着望向杜氏,心里却是在想,母亲终于肯对我青眼相加了,宇文敏傻就傻吧,傻也有傻的好处,不是吗?只要哄好了他,还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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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刘碧波回到席上后,就有些神思不属,杜雪晴当然不知道她在廊下遇见过赵王府的孺人,只当是她又遇见了赵王府里某个男子。
那次在赵王府,杜雪晴看见刘碧波跟一个男子一起进入了湖边的敞轩里,她也一直知道刘碧波心里有个人,但是尽管两人关系亲近,刘碧波却一直不肯对她说出那人的身份,那次从赵王府回去后,她就揣测过那人或许是赵王府里的幕僚,今天不由得又揣摩,能随着赵王一起进宫的幕僚,恐怕很得赵王信赖,必然是心腹之类的。
“你怎么了?”
杜雪晴悄悄问刘碧波。
“好好的。”刘碧波勉强整了整表情。
杜雪晴瞥了眼左近的人都在看舞乐,遂附到刘碧波耳边低声说道:“你猜王妃去哪里了?”
刘碧波朝上面席上眺望一眼,果然不见李汝宓,露出疑问的眼神。
杜雪晴嘴角噙笑,道:“我让人假传殿下找她说话,她跑去太液池边吹冷风去了。”
刘碧波不禁皱起了眉头,“太液池上都结冰了,若是她不慎滑一跤,可如何是好?”
杜雪晴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那是跟着她的人不小心。”
刘碧波无奈,但想来杜雪晴虽然使坏,但李汝宓那么大的人了,自然不会轻易摔跤,无关痛痒的事情,她也就没再理会。
此刻,在她的袖底里藏着一个硬硬的纸包,里面是药粉,应该是堕胎的,这件东西就像是一根针,时时刻刻刺着刘碧波,使她一筹莫展,更使她焦灼。
真的要害人吗?她从来知道自己走到今日,已经别无选择,可真的去做害人的事情,她又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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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诺虽然日常出入齐王府,可能够见到李汝宓的次数却极其有限,有一次是他有急事要面见宇文攸,在书房里看见李汝宓在窗下坐着看书,宇文攸坐在书案前处理公文,两个互不相扰,见他去了,李汝宓当即便放下书告辞离去了。
看着李汝宓一步步走近,秦诺有些纳闷,“阿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汝宓听他这么问,便知道不是他叫自己来的,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不过为求稳妥,还是确认了一句:“不是你叫我来的?”
秦诺有些茫然,“没有啊,我是躲酒才出来的。”
李汝宓寻思是传话的人弄错了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既然无事,那我就回去了。”她冲秦诺略点了下头,转身便要走。
“阿宓。”
李汝宓听见秦诺唤她,只得又停下,转过身来,含笑问:“表哥还有何事?”
秦诺微微而笑,“表叔和表哥在淮南一切顺遂,乐浪那边也一切安好,你如今有了身孕,凡事多加小心,不要为这些事忧心。”
李汝宓也笑笑,“多谢表哥。”她忽心想起上一世魂魄在水边漂泊时,看见表哥为寻查她的死因而奔赴那里,最后被人杀害惨死的事情。秦诺是一个善心人,不管怎样都不该是那样的结局,这一世,这一切的悲剧都可以避免的,是吗?
李汝宓想起这些,忍不住心浮气动,因为激愤而有些微微的眩晕。
秦诺看见李汝宓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他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阿宓,你怎么了?”
李汝宓闭上眼定了定神后才微微睁开,“没事,就是有些眩晕。”
太极宫的前殿和后殿之间隔着一脉活水,宇文攸记挂着李汝宓是否被烫着了,脚步匆匆而来,路过太液池时,他朝冰冻的湖面上瞟了一眼,蓦地瞥见水边立着两人,等他再仔细辨认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轰然炸响,就像是春信来时,湖面上初融的冰,有一道裂纹炸裂开来。
第22章
李汝宓瞥了眼秦诺的手,“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