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把便宜占了一溜够,什么也没做。最后伏在苏晓耳边笑吟吟地说:“小妖精,你还差得远呢。”
苏晓看出来今晚上什么也做不成,乖乖枕着二爷的腿看样稿,才发现这好像不是传统旗袍的样子。
“这种样子的旗袍?做什么用的。”
“婚礼用。”
“方仲逸,你要结婚啦?和谁啊?”
“……”
二爷及时放下手里的笔,怕它死于非命:“这是客单。”
“那你现在画的呢?”
“客单。”
“那我的呢?”
“等等啊。”二爷说着打开了一个秘密麻麻排满了各种图片的文件夹,按着鼠标一拉到底:“你这单我暂时放在后面了,因为从面料到样式都要我自己来,你又全都不管,我现在又没想法,所以往后推了,但是你别着急,你这样的客人也不是没有过,应该也快的。”
本来是随口问问,却得到了滔滔不绝的解释,苏晓一时愣住了,等她消化完有史以来方二爷和她说得最长、最耐心的话,恍然大悟后怅然若失,心底滔滔不绝的酸涩挤着喉咙变成一声短促敷衍的应答。
她想,我这样的客人。
方二爷说起了苏晓的就顺着自顾自的想出神了,方才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他都没发觉。
苏晓裹着被子滚回了床头,抬腿给了出神的二爷一脚:“方仲逸,你不睡觉?”
“这就来。”方二爷只要一开始考虑苏晓的,就谁的单子也画不下去了,不如抱着苏晓睡觉,爱谁谁吧。
方二爷抱着苏晓入睡,心安理得一夜安眠,第二天却伸手捞了个空。
“苏晓?丫头?”
方二爷横了一只胳膊遮在脸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识了一个田螺姑娘,只管睡觉的那种。
睡完就跑,不睡也跑,什么东西。
四.
田螺姑娘还是睡醒了就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高兴回来,而方二爷还是得自食其力给姑娘做衣服。
方二爷对着画板发了会儿呆,突然抬手摸了摸脖子,又泄气似的摊在桌上。
这个点前台丫头已经来了,上楼就见证了自家老板中邪的全过程,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在虚掩的门上敲了几下:“二爷,今天不是要出门吗?该出发了。”
方二爷有点茫然,翻了翻桌角的日历想起来了。
他店里这群年轻小姑娘说他经营方式老土,撺掇着他出去给衣服拍两组照片,弄个微博、微信的放上去,最关键的是把长得帅的老板漏出一点来。正好之前有一个拍广告的在他这儿定了一组衣服,顺便给他推荐了几个适合拍照的场地,订好了今天去。
平时蔫了吧唧,二楼也不敢上的几个小姑娘,围着沉默寡言的老板叽叽喳喳,七手八脚,大概是想把他打扮成一枝花。
最后方二爷还是穿着老三件出门了,因为姑娘们绞尽脑汁的准备了一摞方案,最后发现“成熟男人”方二爷,除了复古三件套什么风格的衣服都没有。
可能帅哥都有怪癖,做老板的帅哥的怪癖就更与众不同些。
帅哥方老板门口烛台上的蜡烛从来不点,宝贝的很,出门还要收回屋里。
车上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咱们老板真格外的与众不同啊!
目的地拍照的人还不少,还是专业团队的。
方二爷下车就看见乌泱泱一堆人,人影穿梭间,他看见一件熟悉的旗袍——是他和苏晓第一次见面,苏晓拿走的那件。
当然穿着的人不是她。
这件旗袍是仿照一种雨花石纹路做的样式,和苏晓的气质搭不来,方二爷却推翻了自己最初的设计,他想:苏晓穿,应该比她好看。
一想起苏晓,二爷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弄堂里那个明艳的背影,高跟鞋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和现实中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重叠。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苏晓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方仲逸。”
他应声回头,撞上苏晓打趣的笑。
“你是不是有一柜子这款式的衣服?”
二爷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不是,刚才在路上小丫头们拉着我买新的了。”
苏晓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整理衣服的小姑娘,从二爷手中接过新衣服,抖开看了两眼,挺好看的:“太小了,不适合你。”
方二爷难得面露羞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是吧。”
苏晓把衣服重新装回去还给二爷,接着说:“你就这样挺好的,我喜欢你这样。老不正经的方二爷。”
她看着他笑,没一会儿,他也笑了。
他们笑得很浅,眉眼唇边的弧度就像是久不见日的人在适应太阳的光线。
咔嚓一声,苏晓的摄影师就给他们拍下来了。
“苏子,别撩了,来开工了。”
苏晓应了一声,没回头,老不正经的方二爷正比着口型对她说:“今晚,去我家量尺寸吗?”
他们的笑容同时变大了,心心相印的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苏晓揪着二爷的西装领口逼他低头,大庭广众下落了一个急促香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