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上前,他的右手却紧张地冒出冷汗,手心湿润。
他扯出一个微笑回道:“真的呢。”
他在刻意隐瞒她。
虽然他已尽量表现得自然,却还是被余玖一眼看透了去。
为何看透了,只因他每次说谎,表情都那么自然,太过自然。他望向她每每都是情深意重,带了点紧张与试探,但他说谎,却如此自然。
真是……可笑……
气到视线模糊,她忽然不想周旋,也不屑周旋了。
她念力忽将其拉近,竟遭到对方的强烈抵抗。
“你到底,在瞒着什么?”
屋内狂风骤起,坐在屋外的春草和琼芜只看了一眼,便老老实实走到一旁,淡定把其他房屋门窗都关好。
吹雪听到动静前来问询,二人回说:“新婚之夜也是如此,不必大惊小怪。”
吹雪茫然,却见二人又一唱一和道:“快去找皇宫木匠,上报一下鲁王殿下,恐怕明天要去天云殿谢罪。”
“哄!”的一声巨响,诺大的风吹遍整个雅园,惊了众人一跳。
慌乱之中,江微尘吐出一口浓血,从身旁卷了床单裹住上身,一把将余玖捞入怀中。
月色泠然,二人衣衫不整地纠缠在床上,他白皙如玉的肌肤暴。露在外,引得余玖一阵面红。
紧张无以复加,他凝望身上之人,鼻尖与她只毫厘之距。
檀香一阵阵飘入她的鼻腔,柔情蜜意般氤氲了她的大脑。
“无论我与他多相似,夏辰已经没了。”他嗓音抖和如是说,“我的疤,太难看,你若要看,便看罢。”
虽然做过了处理,但他真不知能否瞒过她。
余玖掀开床单,目光短暂停留在他潮红的面颊与如玉的上半身,朝他右臂望去。
那里的确有疤,但真的是烫伤的疤,与之前夏阑在阿尘身上留下的不同,这疤更加触目惊心,面积也更大。
“抱歉……”
他感受到她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右臂,缓缓拿开床单遮住他的身。紧蹙着眉头不敢看她,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方才想确认他身份的疯狂,几近让他崩溃。
若是夏辰,此时便能死死抱住她撒娇般大哭一场,江微尘却只能澹然说一句:“无妨……我理解你对他的思念……”
理解?余玖心内冷哼一声,疯狂压制内心的悲痛。
夜,如此漫长。
雅园的一间屋子塌了,此事震惊朝野,却无人敢出声。夏衡得知时,眉毛抖得厉害,又不能朝着笑盈盈的江萧芸与冷漠的江微尘发飙,更不能怪罪那本身就似乎是个威胁的沈乐清。
呵,罢了,一个园子而已,修缮修缮就好了。
朕可是一国之君,不可因为这点小事乱发脾气坏了与海国的关系,忍忍忍。
一周之后,众人便要回到海国。夏衡生怕有人捣乱,再次加罪于她,且她向来狡猾,即便她以扶持鲁王坐上海国皇位为交换获得了对方的支持,也从不偏信。思量再三,便派人一路护送三人归去。
余玖并不急着去杀夏阑,只因出发当日,她发现众士兵中,有一又瘦又小的士兵,还有些脂粉气。
夏阑,你这是在送死。
碰巧这几日,我很不快活。既如此,我成全你。
车队行至燕州暂歇,陡峭山崖边,余玖留意着那脂粉小兵的一举一动。周围的士兵皆是他的人,而且个个都有内力。
看来他,还另有打算。
“王君。”
众人歇息,余玖此时正独自在山崖处看风景,好歹她也不会摔死。江微尘来到她身边,笑着递给她一块甜点:“此乃酸梅饼,解暑可口,吃一点吧。”
那晚以后,她二人便更加局促起来。余玖接过饼并不看他:“多谢。”
其时夏阑与几个士兵偷偷跟踪到这里,暗中布下天罗地网,方勾起唇角:“你们几个,一会儿江微尘走了,就上去干掉他。”
“殿下,这样真的好么?长岭那边——”
“长岭本就与我们不合,母皇定会处理妥当的,怕什么,所有一切,本宫承担!”
第25章 是阿辰啊
江微尘被江萧芸叫去,余玖独自立于飒飒的风中,望着远处凝练的山势与崖下峻急的河流,沉默不语。
清凉的金风中总有那么些讨厌的因素,细针一样的暗器如幽灵般靠近她的脖子,她只一回头,那些针便统统掉落在地。
“出来吧。”
一瞬之间,重重人影从隐蔽处涌上,余玖抬手遮住颈脖,将众人一应用念力扔下悬崖。
大家都是有内力之人,这一波着实伤神。
她轻勾细指,夏阑便倏然飞来,轻悬在离她两米之处,仿佛被人生生掐着脖子一般难受。
“咳咳,你,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长皇子,你想做什么?”
“你,你这是谋杀!母皇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长岭的!”
“谁会知道是我谋杀你?而不是,你谋杀我?”
周边无人,夏阑立刻紧张了起来:“你——”
身边的草丛突然一阵轻微响动,一个隐秘的宫人忽跑出来,余玖正要阻止,江微尘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故意替她挡下一刀。此人竟是余玖带来的宫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