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励似的拍拍余玖的肩,笑容满面:“没事,不管发生什么,都无妨,快,来我家吧。”
冷冥与沈乐清二人自私奔后,便来到西微过活。她一路去老家将老爹接了来,在此共享家庭之乐。
不大不小的木房子立在小片平原上,袅袅炊烟缠绕,是平静温馨的隐居生活。
这里除了她们,阒无人迹。
余玖与飞蝴方入房,便看见一两个仆人在做工,李氏躺在院内的躺椅上晒太阳昏昏欲睡,沈乐清则是半大着肚子坐在院子里织衣服。
“乐清,你看谁来了!”
冷冥真的比以前更加开朗了,杀手的冷气质一点儿也没留。余玖对上沈乐清温柔如水的眼,不好意思地笑了:“我……”
沈乐清莞尔一笑,激动地站起:“进屋说,我给你们泡茶。”
余玖有的没的说了些来龙去脉,提到了无奈嫁给凌王之事,又说了和凌王争吵夺门而出之事,飞蝴作为一个局外人,竟也听得入神。
沈乐清和冷冥则是呆坐在原地,满脑子飘的均是:九辰嫁给了一个女的。
“你我之约,并非金科玉律,何必道歉。”沈乐清对余玖,已然尽是感激,不曾奢望多求。
余玖连声道歉,心中愧疚。飞蝴听着听着,忽想起什么,插起话来:“前不久在西微城就听到消息,说长岭长皇子在平夏遇害不幸身亡,还有传言说是平夏长皇子行刺,不知是真是假。只不过如今两国与平夏关系确是焦灼,战争恐怕一触即发。”
原来如此,她们已经安排好后路了。
余玖长饮一杯茶,无话可说。
“别想了,既是她们的计划,那就由她们打去吧。我与乐清也已不问世事,你们就先住下来,等飞蝴找到了要采的药,再回去也不迟。”
“嗯,”飞蝴点点头,“那药还是挺难采的。”
余玖丢给她一记白眼:你还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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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微山脉宁静安详,平夏却乱了起来。自打鲁王凌王回到渊都,长岭便陆续发来密函欲要与海国联手攻平夏。
然而江微尘方派人去寻余玖,心思还未转到国家大事时,海国女帝江如,便越发消瘦。她遂拟旨封凌王为太女,指定林海音为护国大将军,沉默应允了此战。
鲁王毫无征兆的临阵倒戈依然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夏衡措手不及,痛失爱子更令她仇恨满目,昔日狂妄的她全力出击,即使两面夹击,凭借平夏的实力,定然能支撑下来。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派使臣参透大月留下的残图深入大漠,去寻求大漠领主的帮助。
海国太女、鲁王共赴江中战场与平夏军队抗衡,战火弥漫,烽烟四起。
两月奋战,很快便要迎来最激烈的碰撞,边境帐中会师,面对平夏骁勇善战的大将花将军,她们亦是胜算堪忧。
“阿尘,大敌当前……算了,我亦不多言,不论胜败,明日定要全力以赴……”什么多年谋划此刻都不能激发他胜利的欲。望,江萧芸思索一番,沉声道,“也许,她会回来也说不定。”
“嗯。”江微尘拿起一杆枪,在帐中挥舞几下,双眼尚且有了希望的光泽,“无论如何,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当年衡王之变之所以大获成功,不仅是因为鲁王的协助、前女帝的无德暴虐,更是因为衡王麾下有花将军。
自大月至今,花家便是朝廷重臣,当年花家当家花乐西与其夫君漆雕凉有勇有谋,出山后辅助莫阳女帝一统天下,花家自此成为皇族不敢得罪的武脉。其武学造诣惊为天人,战略研究水平极高,堪称四域之最。
面对如此能人,即便是江萧芸江微尘同时对阵,胜算也并不大。整整两个月,她二人更是未能占花悦将军分毫便宜。
明日一战,便是生死之间。
夜,江萧芸站在帐边的土堆上,手中握着那枚海玉佩,望着明月出神。
人生第一次,她遗憾自己不是男子,言念及此,便越遗憾得强烈。
她从未因为什么羡慕嫉妒过阿尘,唯他享有的来自余玖的那份情,令她怏怏不乐。二十几年,她为海国、为江如、为江微尘而活,却从未活过她自己。她感激江如赐予的这份抚育之恩与荣华富贵,却也被永久地禁锢。
她亦想,与心里特别的那个人,共度余生啊……
翌日,旌旗蔽空,天地失色。将士跟随太女与鲁王冲锋而上,战鼓声如雷贯耳传遍整个江中城外的边境。
涛涛战火连绵不绝,花悦打头阵与二人战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
血洇湿了地面,也冲红了天。死伤枕籍尸骨如山的边境,燃烧着厮杀的火焰。死亡如同飞鸟不停略过腥气的天空,笼罩整个江中城。
然,事与愿违。
花将军以超人的战略与勇猛的枪法,最终灭了海国的三员大将,逼得她们连连后退,眼看即将守不住城门。
“阿辰,你先走!”江萧芸一枪挑开身边的敌军,双眼腥红,“与海音的援军会和!”
“那萧芸你呢?!”
“你必须要安全!”
即便江微尘如何武功高超,如何努力,亦无法以男儿之躯支撑下如此漫长的战斗。他吃力地上马,却见远处一人如天降般陡然朝这里冲来,定睛一看,竟是那疯魔一般的花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