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蝶闻言,神色却倏然一变,却又极快地以笑容掩盖掉:“我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天天做着这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公子恭喜的事情。”
“姑娘有喜,不就是最大的喜事吗?在下恭喜姑娘即将得偿所愿。”
苏娴妤此话一出,青蝶此前极力维持的镇静便彻底崩溃了。她画着艳丽妆容的媚眼中,惊恐和愤怒并存,语气激烈地质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你有派人在我身边盯着”
“姑娘莫担忧,在下初见姑娘时,就曾说过,我来帮姑娘的,姑娘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既然想要的结果都达到了,至于如何得知这些细节,姑娘又何必过分在意”
“姑娘只需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姑娘的关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苏娴妤始终不急不缓道,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倒是个油嘴滑舌的。”青蝶却不领情,讥诮嘲讽道。
苏娴妤不甚在意,继续说:“在下敢向姑娘保证,不消数月,苏府的大门就会向你敞开。”
谈及利益相关,青蝶也暂且收敛起了怒气,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期待:“此话怎讲?”
“岁首将至,按照习俗都要祭拜先祖,苏老爷这样一个宗族观念强烈的人,这种时候最容易激发他对子嗣的渴求心了。如若姑娘正好这时把好消息告诉他,那便……”
苏娴妤说到句末处,故意一顿。有时候,适当的留白往往比什么都说,更能勾起人的想象力和情感共鸣。
尽管面上已经流露出隐隐的欣喜,青蝶还是克制住,狐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别有所图,又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不瞒姑娘,在下确实别有所图。在下希望,如若姑娘此次如愿进入苏府,能尽力助我对付一人”
“谁?”
“苏老爷的妾室——许婉。”
“为何是她”
“因为许婉虽只是个妾室,却仗着无人争宠,在府里独断专行多年,在下也算是苏府中的一份子,对她已是积怨已久,忍无可忍。况且这许婉善妒,恐怕姑娘前脚刚进府,她后脚就谋划着如何将你置于死地。与其任人宰割,倒不如拼尽全力赌一把,与之一搏”
苏娴妤声音清冽,却如同这扑鼻的茶香一般,带着难以言说的蛊惑力。
“或许这些都只是你信口胡言,我为何要信你”
“不然姑娘以为,许婉这样一个不再年轻的妇人,是凭什么能在苏府的后院屹立不倒的。苏老爷虽对她动过情却非长情之人,外面的莺莺燕燕怎么就没有一只能飞越这高墙”
“倘若姑娘还是不信我,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拥有这样珍贵的条件和机会的,这数年来怕是只有姑娘一个,在下只盼姑娘且行且珍惜。”
苏娴妤说完,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正欲起身,却被青蝶拦下。
以为苏娴妤情绪不悦,她赔笑道:“我可从未说过不信公子,只是这些年遇人太多,遇见的虚伪的嘴脸也太多了,难免起疑。公子既然说的这样有把握,可是有所对策了”
“在下这里,确实有一计可奏效。只待姑娘成功入府后,再说与姑娘听。”
“好。”
苏娴妤从青蝶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又碰上了那几个上次纠缠着她不放的姑娘。
不过这一次她们无一人敢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苏娴妤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她们尖利又鄙夷的谈论声。
“这个断袖,怎么有了相好的,还来我们这里呢?还每次都往青蝶姐姐房里跑。”
“是啊,脸皮可真够厚的。也不知道青蝶姐姐眼界这么高,怎么会跟这种无耻之人来往呢?”
“唉,实在想不通。”
苏娴妤原本打算假装没听到,就这样走出去。可是,别人都这样当面侮辱她了,不还给她们点什么,她倒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苏娴妤转身,对三人露出了记事以来,所能露出的最明媚的笑容。
再捏着嗓子,用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起几层鸡皮疙瘩的甜腻嗓音道:“我看几位姑娘眼界挺低的,那我日后来便专找几位姑娘好了。”
果不其然,三人听了她这话。都满脸惊惧地尖叫着跑开了。
她这才满意地走出了百仙楼,此时的雪比来时还要下的大些。
她仰头,看着漫天簌簌落下的飞雪。一时恍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生命中,那个最寒冷的冬天。
天地间寂然一片,她孤身一人躺在荒郊野外,心如死灰地等待着死亡,连死后都无人收尸。
雪下了之后,地上的所有污垢,大概都要被这片莹白遮盖掉了吧。
不过至少,这一次,她能够等到一个回暖的春天,等着太阳化开那片积雪,那些被粉饰的罪恶,大概也就无处遁形了……
第十九章
新岁悄然而至,比起外面的人声喧沸,欢喜热闹,苏娴妤住的院子倒显得格外冷清,格格不入。
无人打扰,也不用去打扰别人。苏娴妤反倒觉得舒适自在,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