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惹你娘会挨打?你舅舅小时候从不见你娘打他。”冉至轻声训斥道,“走,我先送你回家。”
苏月皎连忙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爹一起去找娘。”
“听话。”冉至苦口婆心。
“爹要是不带我,我就告诉娘你总偷偷跟着她出门。”苏月皎仰起头。
“你说,你娘就会信吗?”冉至绷起脸。
苏月皎胸有成竹,“那得看看娘是相信我这个小丫头,还是信你这个老油条。”
冉至:“……”
苏月皎见状,又连忙换上笑脸,“只要爹带上我,我绝对听爹的话,一个字都不乱说。”
冉至轻叹口气,抱住苏月皎起身,“走吧。”
“爹,你要是不想让娘去,为什么不跟娘说,总要偷偷跟着娘?爹爹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总是很怕娘的样子啊?”苏月皎喋喋不休地问道。
冉至看着苏月皎轻笑,“因为我是你娘的童养夫,要是像你这样不听话,就会被你娘赶走。”
苏月皎眼中多出些同情,“那爹可以去考功名啊,就像李秀才一样。南边的孙半仙早就说爹是做官的命,要是考了功名,肯定更厉害。”
“别听那些人乱说,爹只有当新郎官的命。”冉至虽是训斥的话语,可是清冽的声音却让人听着很舒服。
苏月皎努嘴,“那爹也太可怜了吧,如果娘真的赶你走,我只好委屈一下跟着你。”
冉至挑眉,“月皎不喜欢和娘在一起吗?”
“倒也不是,娘又漂亮,又会变好吃的东西出来,要是像爹一样不会凶就好了。”苏月皎笑起来,两只眼弯得像月牙。
父女两个在秦楼楚馆外等到符念念的身影,便鬼鬼祟祟一直跟在她身后,本不着一点痕迹,可惜快到家门口时,苏月皎想想起什么似的低声惊呼道:“糟了,娘让我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的,娘一回去发现我不在……”
冉至连忙去捂她的嘴,谁知两个人还是被符念念察觉到。
符念念瞥一眼墙角,“出来。”
苏月皎只好硬着头皮挪出去,甜甜叫一声,“娘。”
符念念的脸色瞬间变黑几分,她数落道,“我不是跟你说附近的镇上最近有拐子,让你不要乱跑,你怎么就不知道怕?”
她一把拉过苏月皎,“你这孩子,看我不回家收拾你。”
冉至连忙现身抱开女儿,“别打月皎,是我带她来的。”
“你?你不是在书院吗?”符念念疑惑更甚,“你们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你们跟着我,对不对?我去的地方你怎么能让月皎跟着,你是不是诚心不想管孩子?”
苏月皎一看露馅,连忙扑过去抱住符念念的腿,两行清泪随即簌簌而下,“娘出门好久,是我担心娘会饿所以才让爹带我找过来的,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千万不要赶爹走,爹他最疼娘亲了。”
她抽噎着可怜巴巴地望向符念念,“我也最喜欢娘亲了。”
原本还瞪着眼的符念念被骤然气笑,拿出手帕替苏月皎擦干眼泪,“小滑头,跟你爹一模一样。”
苏月皎偷偷回头打量冉至,“爹,小滑头是什么意思?”
冉至轻勾嘴角,“你娘夸你聪明。”
符念念又瞪冉至一眼,拉着苏月皎的手回家,丢下他一个人不再理睬。
冉至心里很清楚,符念念还在生他的气。
前面传来苏月皎的声音,“娘,我的小名为什么叫舟舟?我真的有小舅舅吗?我为什么……”
冉至默默听着,一直走在她们身后,跟得不远也不近。
晚上符念念困得很早,冉至进屋时,符念念仿佛已经入睡,可是却还没有脱掉外衣。他轻轻推符念念,“念念,往里一点。”
符念念没动静,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的没有醒。
冉至只好缩在床边,伸手去搂符念念想给她换衣服,谁知符念念连踢带推,把冉至踹下床,“谁让你上来的?自己睡脚踏去。”
冉至轻笑着从床沿边露出脑袋,“念念,我错了,你别气坏身子,想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呀。”
他的尾音刻意拖长,无端让符念念想起下午在青楼门前招客的姑娘。
她更气了,“你少在这惑乱军心,我以后不会再去那边,你也不用再跟着,这样够吗?”
冉至眉头微蹙,“念念,我不过问你去干什么,是因为我不是想阻止你做任何事,可你不能连让我担心你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你还狡辩,是谁说绝不疑我?你跟着我倒也罢了,你怎么能把月皎带过去?”符念念越说越气,索性拿起身边的软枕朝冉至丢过去。
一个锦盒连带着从符念念袖口飞到冉至身边,她想去捡,冉至却已经打开。里头是一支白霜紫毫,他眼熟的很,前些日子他在店里拿着这笔看了好半天。
冉至写字是惯用紫毫的,在京中时,他的一支笔少说也要十余两纹银。可是自从他们离京,冉至便不声不响地舍弃掉曾经所有的习惯,紫毫也通通换成十文钱一支的杂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