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说看得心头闷闷地疼,嘴唇翳合了数下,却只道得出一句:“娘娘若还在,定是不愿见着世子您这般的。”
“不愿见到我这般?若真是不愿见着我这般,又为何要那么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我不懂,我永远不懂,就为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值得吗?”似是触伤了内心最柔软的部位,他的语气陡然凌厉尖锐,“就为了顾玄镜,值得吗?”
他猛然站起身,却陡然撕裂了身上的伤口,无力地跌坐了下去。他惨然一笑:“真的值得吗?”
明明就算顾玄镜不要她,他也会一直陪着她的啊。
伤口崩裂,鲜红的血溢出,满湿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少年脸色分明苍白得几近透明,却如同毫无所觉般,只紧紧护着手中那一盏莲花灯。
长说看得心惊,顾不得再想其他,赶紧上前拆那染血的布条,拿出自己方才用过的伤药便要为顾闻祁洒上,飘落在地的月牙白布条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迅速地上好药,又包扎好,遂拾起那月牙白布条。
方才因着太急未曾注意到,现下却是察觉了月牙白布条的异常。世子一向着玄衣,月牙白的布条明显不是世子身上的衣衫所裁下,可也不是包扎伤口所用的纱布。
她细细端详了那布条片刻,眉心越发蹙紧:“奴婢来前,可有人为世子包扎过伤口?”
顾闻祁尚且还沉浸在过往之中,陡然闻得长说的声音,愣了须臾,方才转了视线去瞧那布条。他接过布条,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彻底失去意识前那一道模糊的身影与那疼惜的眼神。那般的眼神,与十年前的她并无不同。
可若真的是她,为何她不愿等他醒来。
还是只是他看错了。
若真是看错了......
他再不敢抱太高的希望,因为怕等来又一次的失望。
顾闻祁目光紧紧锁着染了血迹的月白色布条,眼底干涩一片:“应当是那人帮我包扎过。我没看清那人是谁,但绝不是顾氏暗卫。”
若是顾氏暗卫,只怕早便将他带回府邸交给顾玄镜了,又如何会包扎了伤口还留他在此处?
他握住那布条,哑声道:“让还未动手的人都暂时住手吧。”
长说也明白再刺杀乔青澜不太可能得手。昨日里趁着初到京城,暗卫还有诸多未到位之故,世子先是派了人假扮作他的模样去刺杀乔青澜以引开王爷的注意,后头又亲自夜袭,两层准备之下都未得手,今日顾氏暗卫已是尽数到位,又如何还能伤得了乔青澜?
她微颔首:“奴婢即刻便吩咐下去。”
顾闻祁小心翼翼地把莲花灯收进怀中:“记着,不要惊动顾氏暗卫,包括顾风四人。”
顾风、顾雨、顾彻、顾言是顾氏为身为顾氏少主的顾闻祁安排的四大暗卫亲随,四人虽是听命于他,可到底现如今顾玄镜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因此不得不防。
长说一一应下。
顾闻祁只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外头还有人吗?”
长说:“王爷未搜查到刺客,虽是还未离开,但未曾再大范围搜捕,仅是把客香居围了。奴婢寻了个借口正大光明来了客香居,世子随奴婢从这间密室侧室出去倒也无碍,只是要请世子屈尊了。”
“无碍。”顾闻祁握住伤口往外走,长说要去扶他,他微侧过身便避开了,“我自己能走,姑姑去把我的意思传达了即可。”
待得长说离开后,顾闻祁走离那扇门之前,还是下意识地回头往了一眼,阳光片片涌入的室内,那人着一袭天蓝色长裙,手执一盏燃得耀眼夺目的莲花灯,朝他浅浅地笑着。
他也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要相认了?
嘻嘻嘻,木有啦。
——
话说,最近是因为关闭了评论,大家都不咋爱说话了吗?
突然就仿佛没人了
喵喵喵?
第21章 鲜衣怒马的少年啊
虞归晏跟在闻沉渊身后走出甬道,突然涌入眼中的白色光线令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眼。再睁眼时才发现,眼前竟是幽静的河畔。溪水淙淙,绿树长青,往回望竟是已瞧不见宽阔的城池。
恐怕谁也想不到客香居中竟有这样一个通往城外的暗道。
闻沉渊也颇为诧异:“此处已是临近天机山了。”
天机山是京畿有名的一座高山,俯仰不见地深山巅,上望云深雾绕,下俯地悬紫烟。又因着皇家寺庙天机寺位于天机山半山腰,终日梵音不断,天机山又被称为梵音山。
“我们走了这般远?”虞归晏不敢相信。
因着天机山便是原身母亲出事的地界儿,昨儿个瞧过的宣纸中,原身特意把京城到天机山之间的距离标注了出来。算一算距离,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人走一遭,怎么也得两三个时辰。他们......走了这般久?
闻沉渊摇头:“不像。”他若有所思地道,“客香居这暗道应是抄了近道,若是走官道,不可能这般快。”
虞归晏微叹一声:“那我们走回去岂不是得两三个时辰?”
天色如今已经快暗了,再走两三个时辰,只怕是又黑了,而且还不知道知香那丫鬟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