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平静的等待长刀落下。
伴随长刀驶来的有一声脆响,料想中的刀没有砍下而仅仅只是切断他右手一只长甲。
傅天佑睁眼,看向杜仲。后者低头呆愣的望着自己的胸口,一块茶壶碎片不疼不痒的打了下然后落地。
长刀脱力掉下,杜仲掀起一阵风冲到维持扔瓷片动作的戴静轩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
“谁教你的!说是谁教你的!”他力量之大,令戴静轩疼的冷汗似雨,他忆起李相月的话,心想这会儿是遇到仇家了。
牙齿咬唇,戴静轩只字不提。
杜仲眼中流出狂躁,手上的力量加大,大吼道:“我问你是谁教你的!说话啊!”
“护法,他只是个孩子。”徐良手足无措,就怕杜仲暴怒下将他杀了,这孩子胆子实在太大。
刚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杜仲根本没想杀傅天佑,那刀落下的轨迹分明是冲着长甲去的。戴静轩这一心急丢出的瓷片,不痛不痒的伤是没伤到杜仲,但若将他激怒恐怕后果比伤了他更严重。
话说回来,徐良的眉心蹙起,戴静轩用的这一招怎么如此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啊!可不就是杜仲杜护法的独门绝学,他口中不得名的手上功夫?
再看向戴静轩的目光已然改变,原想不过是个可怜孩子,感他孝心动人教他武艺,日后就算不能报仇也能防身。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他也未弄清的东西,相处这么多时日,戴静轩从未展现一二,颇有心机城府。
杜仲双目眦的通红,手上的力量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大,浑身都在战栗活像炸毛的刺猬。
雷驰深感不对,护法上次这副模样还是李姑娘故去,他三天三夜眼不能寐,最后直到撑不住晕过去,再醒来便是如今白发苍苍。
“护法,他是个孩子。”雷驰将手轻放在他手臂。
杜仲终于回复一点儿理智,尽量放松自己,努力装出和蔼的笑容说道:“告诉叔叔是谁教你的。只要你说了,想要什么叔叔都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神鬼莫测的武学秘籍,说了什么都是你的。”
傅天佑很是诧异,杜仲矜贵骨子里是与生俱来的漠然,饶是对着楼主也未有此刻低声下气。他的自尊被舍弃的干干净净,或许可以说当那招使出时,他就果断的抛下一切,仅仅要一个答案。
“她在哪儿?她还活着的对不对,她教你的,一定是她教你的!”他的眼睛淬上悲伤与隐忍的惊喜,呼吸都要停滞,他盯着戴静轩目不转睛。
戴静轩疼的厉害,开口说道:“是我爹娘教我的,他们说是曾经一位高人传授于他们。那人我从未见过,就算你将天下所有东西都送我,也是说不出一二。”
“你骗人!”杜仲吼道,“一定是她,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戴静轩微微抬头,不再言语。
杜仲重新握住他的肩膀,眼中淬出绝望的怒火:“你骗我,我要杀了你!”
疼到没有知觉,戴静轩闭眼晕死。徐良想要拦住杜仲,却被他一掌打开。
他痴痴的念叨:“他骗我的,他就是骗我的。她没死、她教的,就是她教的……”
“杜仲!放开静轩!”傅天佑眼见戴静轩晕死,生怕杜仲会下杀手。
长甲迸发,他飞身一跃朝着杜仲后背而去。
快准狠,长甲入肉,从后背贯穿至右胸前,黑色的甲片露出尖尖角。
“护法!”雷驰虎掌打退傅天佑,接住倒下的杜仲。“护法几次对你手下留情,你居然想杀他,傅堂主可还有一点儿同门情谊?真让雷驰刮目相看!”
说完抱起杜仲匆匆离去。
傅天佑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染红漆黑的甲片,他居然能伤了杜仲。为什么不躲,以他的功夫想挡下那爪轻而易举,但为什么就是没躲开呢?
“堂主,静轩的手再不治就要保不住了。”徐良出声提醒,忙喊人叫大夫医治。
傅天佑呆呆的点头,心中没有欣喜,甚至悔恨占了上风令他好生不快。
万刃山庄别院内,丫鬟对翠衫短褂的女子耳语几句,女子点头起身将窗户关上。
“疏竹,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虚弱的气息伴随咳嗽从床榻传来。
傅疏竹舀起一勺汤药,吹口气喂入他口中说道:“是个稀奇事,两只大耗子打了起来,嘴里互咬了一嘴毛,可惜就没咬死一只,你说稀奇不稀奇?”
榻上男人清瘦,双颊凹陷,皮肤白的透光一看便知许久未见阳光。他乖巧的吞咽汤药说道:“耗子受了伤,你不去看看?”
“我是人,不去踩死耗子还去哭他不成?”傅疏竹放下药碗恶狠狠地说道。
第二十章
20
阖门,落锁。
是时候和住了小一月的院子告别。李相月挎好包裹,牵起慎儿的手没走两步就觉得头晕,空闲的手按住太阳穴轻揉。
林奇安租了辆马车,为了省钱自己做了马夫,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赶忙将她扶到车内休息,问道:“月姐这是怎么了?”
“我娘最近几天都睡不好,睡觉总说重啊什么的。”慎儿替李相月揉揉,眼里满是疑惑。“是不是被子太重压着不舒服,娘惊醒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