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月将三宝裹紧,搁在怀里仿佛回到师父的身边。她能想象,师父见到三宝完好无缺的回到云梦谷会有多开心,师父开心她就开心。一想到能为师父做事,能为云梦谷做事,待在倚月楼分舵的事也就变得不那么难堪。
“师父我想你了,我会尽快帮他把伤治好回到云梦谷。”李相月抱着三宝,默默地想。
杜仲稍晚些时候来了趟,他腹部受了云苓一剑已无大碍,真正难愈的是后背风门与肺俞二穴被流云出岫手打中。
李相月双手合十,将内力引在掌心穴位,手掌发热距离杜仲后背几寸的位置隔空疗伤。
正常人受流云出岫手会有明显发黑的印记,状若莲花。若不及时医治,紫黑蔓延甚至伤及肺腑。杜仲武艺高强,中了云苓一掌能撑这么久却和没事人一样,实属罕见。
一周天内力运转,李相月气喘,一口气喝光壶中水。杜仲面色较之前好了不少,他弯腰作揖低声说了声多谢。
起身时不知怎么的他身形晃荡,李相月扶住他要下滑的身体。触碰到他手时才发现,他藏在长袍内的右手被抓住两个黑洞,正潺潺往外冒血,白袍内夹层满是血污。
“杜仲,你怎么了?”她扶着他,感觉到他软软依靠在自己肩膀,猛地推开他,却在见他手时软了心。将他扶到床边,要了纱布一言不发缠了起来。
早上的争执他还是受了伤,傅天佑是倚月楼堂主,败在青龙探爪下的高手不计其数,他躲过腰间一击但手上被抓了两个窟窿。
杜仲摊手让她包扎,眼神放在她乌黑的发顶,温柔似水。
“你们倚月楼这般不和睦的么?稍有争执便要下死手?”李相月一圈圈缠上纱布,伤口外翻边缘处因流血过多而泛白,不禁眉头紧锁。
杜仲对自己的伤势不甚在意,说道:“傅天佑性子鲁莽,但待手下如亲手足,是仁义忠厚之人。今日的事起因在我,怪不得他。”
李相月听着什么也没说,可是手下动作重了不少。
“嘶。”杜仲吸口凉气,好笑着挑眉:“你不问我为什么他要出手?”
李相月垂着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岐山总这么守下去,消耗实在太大。尽管楼主已命从南边调度物资,但毕竟南北相隔千里。一旦所需桐油脱节,夜里没有光亮,羌人偷袭会是毁灭性的打击。”他说着,双目变得冷淡而忧伤。“先发制人,我让几个弟兄趁夜去前线调换马匹,混入几只事先准备好的患有烈性传染病的马,羌人善马上作战,只要没了马匹就不是我倚月楼的对手。”
李相月抬眼望他,羌人狡猾,他的计划哪会这么顺利。
“去了三十人,无一人归还。”他看着自己的手,那些伤口就好似死去的弟兄咬的,血淋淋痛难自控。“傅天佑重感情,他不会答应,我也从没打算事先告诉他。”
再就有了争执,整整三十人,派去时活生生的人。回来时没一具是完尸,面目全非,在他们生命结束前受尽折磨,死后挂在马蹄上,有些仅仅剩了块肉。
傅天佑怪他,怨他狠毒,他知道却没有解释。
因为事已至此,没有必要,也无需解释。
“你说得对,我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杜仲拿出挂在腰间的酒壶畅饮,望向延绵不断的岐山。
李相月就站在他身后,与他寂寥背影重叠,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可怜。
第三十章
30
“相月,”杜仲收起落寞的心绪,轻声问:“你想当云梦谷谷主么?”
自打将云梦三宝还给李相月,她几乎日夜不离的守在三宝边,关切欣喜之意浸满眼底,可见云梦谷在其心中地位。
李相月闻得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坚定的摇头说:“论资历我年纪尚轻,在谷中说不上话。论武学,与师父相差甚远,也就是仗着有几分悟性,学东西比旁人快一点。”
“承蒙师父错爱,想将云梦托于我身。”谈起云苓,她表情放松而尊敬。“但离师父真正的期望,我还差的多,不敢奢想谷主之位。”
杜仲眉毛下撇,眼睛低低地扫过李相月脸上的敬意。略有不快的倒杯酒,想一饮而尽。
“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李相月手掌盖住杯口,察觉自己太过激动后,收回手喃喃说道:“我是怕你总不好,耽误我回云梦谷。”
杜仲没去拿那杯酒,挥袖与她对坐,因她的话语而感到丝丝兴奋。长指摸着右手掌包扎露出的线头,眼神充满不确定,与她匆匆对视后落到白玉瓷杯上。
“短短半月听你无数次提起师父二字,云苓对你很重要么?”
李相月满脸骄傲挺起胸膛,眼中流光溢彩极为自豪说道:“那是自然,师父是我此生最为敬佩之人,我愿意余生都追随师父,成她所想之事,助我云梦重回武林之巅!”
他讥笑,没有说话。
这番细小的表情落入李相月眼底,她不服气倔强反驳:“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师父心存偏见,但她确确实实是忠肝义胆的女侠。年幼时家乡遭荒,家中唯有我与爹爹幼弟逃出生天。途遇师父开仓放粮,一家人才得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