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泪水却不住。
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生活开始变得窘迫不堪,最终我决定退掉现在住的公寓。几番寻找,我终于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处最便宜的老房子,三户共用一个厨房和卫生间,房子还有些返潮,墙壁上到处都是青绿色的毛斑,一进屋时还有股难闻的霉味儿,但我还是租下了这间房子,因为这是妇婴医院附近最便宜的一处房子了,而且可以每月一交房租。
阿瑶每天嗜睡的厉害,呕吐,眩晕,到医院检查,阿瑶属于恶性孕期反应,想要孩子,必须要多受罪。但阿瑶却显得丝毫不畏惧,她的母性本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限扩张。
我在这儿附近的一家洗衣店找到份工作,每天为衣服分类清洗,一个月九百块,没有休息日。洗衣店里到处都是脏旧的衣服,难闻的气味儿,我每天工作到晚上八点多才能回家。回家后开始收拾屋子,阿瑶几乎什么事都做不了,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入睡。
只是楼上住的婊/子实在精力充沛,生意好的让人瞠目,夜夜都有客人光顾,伴着吱呦作响的床板,听着她高高低低的喊叫声,我总是要翻来覆去好久才能睡去,有时甚至要到后半夜才能真正入睡,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状况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悲。
当我发现我总是恍惚的忘带钥匙,看不清人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那天孙一洋打来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很好,还活着。
当他跑来我的新住处时惊讶的目瞪口呆,“幕幕,这样不行,要不你去我那住吧,我那有地方,还可以让阿瑶安心养胎。”
“不用,这里很好,每天晚上还以听到好听的叫/床声。”
孙一洋争不过我,只好作罢,但从这之后他都经常跑来送些吃的,起初他给我留钱,我不要,我有什么资格要他的钱。我不需要任何的施舍,又或者是我心中小小的罪恶,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想要这孩子,我要惩罚阿瑶如此的行为,也要惩罚我如此的行为。
其实我也会想如果我就这样一直照顾着阿瑶,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与阿瑶一同抚养这个孩子,会不会也能是很幸福的生活,可为什么没有呢?
那个时候怎么会那么窘迫,我们身无分文,连修水龙头的钱都要很仔细的打算。如果阿瑶没有再次提出让我去找虎哥,我是不是也能就这样忘记这个人?
可生活没有如果。
于是我背着阿瑶再次找到虎哥,因为没钱修水龙头,让我再次认清事实,我必须要去找他,他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什么都不管。
当我推开虎哥办公室的房门,我坐到了沙发上,郑重的告诉他,“你今天必须给我解决清楚,而且我今天不拿到钱是绝对不会走的。”
虎哥看着我,走过来,一根手指头指着我,“别总跟我装英雄,想要钱可以,跟我睡。”
是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真的答应了虎哥的要求,或者我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或者我真的需要修水龙头,或者我从那时起就已经精神失常,长时间的缺乏睡眠,神经衰弱;总之我答应了那个男人的要求,但仅此一次。
我同虎哥睡了。
出门时,我从虎哥的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看也没看的出了门。走在繁华的街道中,看着四周穿行的车辆和人群,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要见到这群人,王八蛋!
第36章 阿瑶
我拿着钱,走在街道上,头上的月亮分外明亮,今天是个满月。
其实我真的无法解释那天为什么我没有买水龙头,没有给阿瑶买水果,甚至没有买驱蚊香,我拿着钱竟然走进了医院旁边的药房。
“我要安眠药。”
医生不卖,问我要处方,我说没有,我抽出一百块,抓起药瓶,不顾医生的阻拦,拔腿就跑。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夜晚的凉风打在身上,有点冷,可我只想快些跑回家,心中有害怕也有希望;就好像小时候为了躲避胖哥的追赶,与六百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那会儿觉得两条街真的很远,可现在想来,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原来只是因为那时的我们都太小了。
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推开门,我惊讶的看着阿瑶。屋子里飘着好闻的菜香味儿,阿瑶竟然做了饭菜等我。
“阿瑶!”我失声的叫着阿瑶的名字。
“幕幕,你回来了。”阿瑶笑着接过我的手提包,“我做了饭菜等你回来,快趁热吃吧。”
我痴愣地看着阿瑶,被她拉到桌边坐下,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我不知所措。我从不知道阿瑶会做菜,大学四年我们从来都是吃食堂,毕业后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也极少看到阿瑶下厨,可今天她却亲自做了这么一桌子菜,她这是怎么了?
我心中怎么都想不明白,却只是顺从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阿瑶不住的给我夹菜,为我添饭;她还准备了红酒,她要我喝酒,自己喝白水。
阿瑶突然开口,“幕幕…”
“嗯?”我抬头看向阿瑶,她却一直低着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幕幕,你想念沈宁吗?”
我被阿瑶问的一愣,沈宁,突然觉得这名字好陌生,我发现,若不是阿瑶这会儿提起,我竟然将他忘记了,他已经完完全全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消失在那段充满希望的年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