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无量天尊!少爷,那个东西正在朝我们追过来,我们该怎么办?”车夫的声音被滚动的车轮碾压粉碎。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货物丢掉!”
从遮蔽严实的车厢内响起一句慌慌张张的命令。
家丁楞:“可是少爷,我们之前已经扔了能扔的了,这些是上供的宝贝……”
“去你奶奶的,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们的人手刚刚折了多少你忘了?”
少爷一边骂一边带头先行,真是邪门了,碰上这样一个怪物,害得他手下的人马死了不知道多少,他原本是不信杭州这带的传言的,但现在他信了。
回头远望,那在阴暗的夜色中奔跑的人形怪物正速度朝着他们马车的方向追来。
“快点扔!”
呆在车上的人拼命地将东西推出了车外,好让马匹跑得更快些,无奈待他们伸出头查看情况时却发现那个东西反而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快点,它要追上我们了!”
“不行啊,我们的马只能跑这么快!”
“救命啊,它要追上来了!”
惊慌失措的人声中,唯独耳朵失聪的肥胖家丁不为所动,他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慌不择路的少爷瞄到了他,随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来呀,把这个胖子给我扔下去,只要分散了那个怪物的注意,我们就安全了!”
“是……”
心中的犹豫只有短短一刻,面对着生命的威胁,再多的情谊也在瞬间破灭,这些和胖子朝夕相处的同伴们‘齐心协力’的将手中挣扎了不停的家丁联合抛出了车外,不一时,他们便听到了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我们安全了,快点赶车!”
少爷急匆匆的吩咐,而前面赶车的家丁却并无声响,马匹奔跑的速度明显的减缓,少爷听不到外头的动静,心里着了急,他试探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张青灰色的死人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新鲜的血迹,灰白的眼瞳正如野兽般牢牢盯着他的脸——
“啊!”
“啧。”轻微的一声冷哼。
荒野上,有人逆风前行,夜风中的血腥味刺入鼻腔,那是凋谢的生命腐烂的味道。
风向将来人并不宽松的衣服紧紧贴合在身上,充分显示出他身形的瘦长,冷色调的衣衫与暗夜同色,让他在黑夜中潜行时不会被人发觉。
用裹着厚厚绒布的手抓住风的痕迹,单臂端着箭弩在枯萎的草丛间快步穿梭,他锐利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一草一木。
完全没有动静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而车上的人和马匹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他再次确定周边没有出没的东西后矮身靠近,随后将马车帘掀开。
车厢里一片狼藉,悬挂着的车帘已被某种尖锐的利器碎裂,破破烂烂的挂在一边,斑驳的血液喷撒在车厢的框架和地面,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
来人不为所动,作为刺客他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可却从来没有一次见过那种似人非人的怪物。
扶了扶脸上带着的半面面具,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地猩红中,但见一本孤零零的卷轴正躺在地面上格外惹眼,来人蹲身将卷轴捡起,见着上面被血液污染的封面微微蹙眉,随后他粗略一翻,便将东西揣在怀中施展轻功远离。
在他离开后不久,身形笨拙的无相尸再次返回现场,可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它们的背后竟然有人同行。
他们缓慢地翻动着车厢里的一切,将可能有用的东西全部翻卷出来,随后僵硬着身躯转过身交给那个站着不动的黄衣人,在这个人面前,它们听话的像一条狗。
的确是条狗。
那个人见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一声轻嗤:“哼,不见了。东西不在这。”
“啊……”无相尸吱吱呀呀的表达着什么,死灰的脸上仍有血迹沾染。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你们把书弄回来,结果死了这么多人!马上给我去打扫干净,在他们没有尸化之前统统处理掉!”
黄衣人的声音阴沉,夹杂着怒火,“京城那点破事就要我帮着收拾,李书贤给我惹事也就罢了,现在杭州这块地盘你们居然还给我弄出事端!还不快滚!”
“啊……”行走的尸体听令而去,他们开始搜索着地上的尸体。
开始觉醒的死者缓慢地张开了双眼,他们僵硬的从地面爬起,毫无目的的游荡在荒野间,随后被身后陡然伸出的手掐住了喉咙,活活将头部扭断。
“对于畜生就该用畜生的手段。”
黄衣人看着荒野上无声的战斗冷冷一笑,“天亮前务必处理完,我可不想再出现上次的事情。”
“沉关村数十条人命一宿化为冤魂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清朗的夜月下,白雪铭刻下隽永的光色淡拂过银月,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一头乌丝在微风里流动,翻飞的衣袂是如浪翻卷的一树梨花,无端的迷离了人的视线。他是月下飘然降临的谪仙,是长在佛祖脚下的一株遗世独立的白莲,清泠的不食人间烟火。
手臂酸的抬不起来的苏星翎话都没听进去,她满脑袋都是扎针扎针扎针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