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云往后瞄了眼,身后突然阴风阵阵,就像安平的鬼魂就在身后盯着他们般,“回府再说……”
“怕甚?我在挖矿那几年,她还曾去看过我,我不愿离开,她还恼怒打了我一顿,哎,这个女人,暴戾得很。”
万朝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安平其实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最后一步没走好,终究输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
走着走着,万朝云莫名觉得身后有一道炙烈的目光,她猛的回头,便看到山坳处站了个人,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身灰袍随风而飞。
“二舅舅,有人!”万朝云忙拉住温继佑。
温继佑回头,望了眼,那人却转身了,他背对着两人,不知在做什么。
“姑娘,面首,奴婢见过他,他是安平公主的面首。”蔷薇惊呼。
风将声音送进男子的耳里,他绝美的脸淡淡一笑,面首?是吧,确实是,但她现在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谁还在乎,是不是面首呢
山风呼啸的吹,似乎是鬼魂在叫嚣,又似在哭泣,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一道灰袍男子的身影常立于安平公主的墓前,萧索,唯美,忧伤,令人不忍多看。
温继佑望着那道背影笑了,笑容是释怀,也是放心,她也有守护的人,他便没那么沉重了。
万朝云不经意间看到温继佑脸上的神情,她愕然。
原来,人最怕的是深情,承受不起的深情。
马车缓缓在官道上行驶,柳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说燕家的八卦,一会说吃的,时常惹得蔷薇掩嘴而笑。
来到闹市,马车的速度便慢了很多,车外小贩的叫卖声,行人交谈声,声声入耳。
“你们听说了吗?边境又打败仗了,是马家军打的败仗,听说是马老将军亲自制定的作战方案,原本以为能赢,没想到不堪一击,哎,马老将军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马老将军不是在家荣养了吗?”
“他闲不住,而且马家军哪能不是他指挥?”
“我记得上次马老将军就打过败仗,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国之柱石就这样?”
“对是,太让人失望了,不配国之柱石四字!”
万朝云听罢微微蹙眉,堂堂护国将军被人如此非议,朝廷威严何在?就没人管管?
撩开车帘,恰好看到一大婶说得吐沫横飞,她便好奇道:“非议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们不怕被治罪吗?”
“这位姑娘,关你什么事?怎么?马老将军给你好处了?”买菜的妇人白了眼万朝云,“人家高官厚禄,你是什么?瞎操心。”
“就是,打了败仗就要接受批评,怎么?打败仗了就不兴人说?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养兵,差遣着我们的儿子上战场,输了,还不让说?就他马老将军尊贵?我们就活该给他打的败仗负责?”
万朝云都气乐了,“你负什么责了?”
“我儿子就在马家麾下当兵,他打败仗,我儿子性命不保!”
“马老将军就不行。”边上的人也跟着附和,“他就不配国之柱石四个字。”
“对,不配!”
“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在府门前摆国之柱石?他不配!”
万朝云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她吓了一跳,好奇也不敢好奇了,赶紧放下车帘,“走走走。”
一路逃似的回到万府,温继佑不厚道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你蠢,你还真蠢给我看,哈哈哈,笑死我了。”
万朝云无语,“舅舅,堂堂大将军被市井如此非议,你就不管管?”
“管?你没看出来吗,是有人授意的,没人授意,那些人敢吗?”温继佑看白痴般看着她。
其实万朝云心里也清楚,但她还是无法想象,就算是政治斗争也不用把朝廷威严牵扯进去吧?
“不过这事蹊跷,我得去查查,嘶。”他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我去找你爹。”
他丢下话,一瘸一瘸的走远了。
万朝云看了眼通往厨房的路,她已经很久没做新东西了,今日有些手痒,正打算去厨房,守门的便过来了,“姑娘,陈大人问今日有人去王府看四公子不,若去,他想您一道。”
万朝云一愣,陈谦真是……每次去恭王府都来叫她或者万澈一起。
“今日我去。”她想着温继佑有事找万澈,便不打扰他们两人了,“去请陈大人进府稍坐片刻,我更衣便去。”
“是。”门房躬身退下,万朝云赶忙回长喜院更衣。
今日,家里两个病号,她的衣着都很素净,不是浅蓝色,便是白色,今日她换了身月白素衣,头上插了根白玉簪,倒也相衬。
从长喜院出来,万朝云以为陈谦在前厅,便直接过去了,到了却发现没人,“陈大人?”
“奴婢去问问。”蔷薇道。
不多会,她问话回来,“姑娘,陈大人没进府,在门口等着呢。”
“怎么办事的?”万朝云忙提裙朝大门奔,“怎么能让陈大人在门外等?”
门房恰好听到这话,苦着脸道:“姑娘,小的也没辙,陈大人就是不进来。”
站在门口的陈谦闻言,微笑道:“是本官想站着吹吹风,万姑娘别怪罪他们。”
“让陈大人久等了,是民女的不是。”万朝云忙福身揖礼。
“无碍,走吧。”他和气的先一步走下台阶,上了自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