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乐观的想着,也许王爷见了同好之人,就能对她多几分好感呢,说不定一高兴,就冲口而出答应她了呢。
由是,沈浪把各种琴棋书画的必备工具在王爷卧室内一一摆开,然后根据自己提前想好的、与笛曲一脉相承的配套琴曲、书画,一一表演一番。到了棋艺,沈浪一怔,想起曾经与王爷对弈出的丑,暗暗把棋盘藏了起来。
顾宁远静静看着,不说话,脸上无喜无怒,一副慈悲弥勒佛的样子。
沈浪一番折腾完毕,陶管家端了一托盘绿玉糕敲门,刚好听了个尾音,满面笑容赞道:
“沈小姐此曲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走近对王爷道:“王爷午饭没吃多少,现下进点点心吧。”说罢在床上置了小几,摆好两副碗筷。
沈浪闻到绿玉糕清淡香气,便坐不住了。一曲奏毕,忙不迭放下古琴,凑到小几前,与王爷对坐,乐呵呵道:
“方才这一番琴曲书画之艺,王爷觉得如何呢?”是不是很棒很厉害,要爱上我了?
孰料,顾宁远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冷淡道:“不怎么样。”
沈浪:“……”夹了绿玉糕的手都僵了。
旁边站着的陶管家一时尴尬。
顾宁远又道:“沈小姐若自行表演完毕,还请搬了这些东西一起走吧。”
沈浪:“……”完全吃不下去了。
陶管家心中叹气,正想说两句话救救场。却见沈浪忽的一摔筷子,动作仓促的起身,冲了出去,一边走似还不时抬起袖子抹眼泪。
沈浪一走,室内霎时恢复死寂。
顾宁远也慢慢放下了素白的象牙筷,垂眸道:“管家,都撤了吧。”
见状,陶管家实在忍不住了,连连唉声道:“王爷,沈小姐如此才貌双全,又对王爷有心至此……王爷对沈小姐也并非毫无感觉,又何苦如此拒人千里呢?”
顾宁远转脸不答。
陶管家无可奈何,只得叹气一声,收拾了东西转身出去。
雕花木门缓缓关上,卧室内只剩下顾宁远一人。
暗淡的光影里,顾宁远左手微抬,扶额蹙眉——
方才听沈浪奏琴之时,他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差点就把控不住要予取予求了。可心中情不能已的感觉越甚,那份莫名的抗拒便越加浓烈,仿佛……仿佛若一个控制不住心软了,此后必定会后悔莫及!
顾宁远闭上眼睛,卷睫在阴影中微颤——
他心中不得不承认,方才的故作冷漠,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克制。面对沈浪的靠近与示好,他一次比一次难以拒绝,完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若再来一次,他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克制住。
佛说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顾宁远不相信他心中对沈浪的莫名抗拒感是毫无来由的,有果必有因,若一时放纵,其后一定会有某种更可怕的后果。
他不敢拿沈浪去试。
幸好,看方才的样子,沈浪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了。只是,想起那个落泪奔逃的身影,顾宁远心神一颤,她……会很伤心么?
自己又是为什么,明明动容不已,却还是心中抗拒呢?
这份抗拒,从何而来?
寂静的卧室内,只有雕窗内投入的日光,温暖和煦,悄悄洒落。
第108章
精心准备的才艺,最后却换来一句冷漠的“好走不送”,真是佛都有火。
沈浪一时怒急攻心,眼眶泛起泪意,没忍住直接摔筷子走人,直直跑回沈府,也不理初一叫唤,自个进了房间一个人呆着,生闷气。
她真是……好气。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太过分了!原来她用心准备一周的才艺,在王爷眼里就是不值一提吗?难道是她技艺生疏的不堪入耳入目?可是她明明找花似锦试听试看鉴赏过一番了的。
想了半晌,沈浪最后归结为——一定是安王看她不顺眼,所以连带听曲赏画时都有了偏见,戴上有色眼镜,故意找茬。
这样一想,就更气了。
独自气了半天,到了初一在外面拍门叫唤吃晚饭时,沈浪后知后觉——
她在对待这位王爷的事情上,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像下午这般甩袖而去的无礼行为,换做此前,那是一万个她都做不出来的。
而且听曲赏画,人各有所好。安王也许只是不爱这一卦的,她却为何连这点小事都如此介怀?
沈浪被初一拖到小厅用晚饭,还一直在反思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声:
“你说,一个人要是莫名对另一个人的事情特别在意,这是为什么?”
初一近日待在府内,与沈二娘聊八卦多了,想都不想便道:“动情了啊。”
沈浪:“……?!”
动情了?!
再一想这种状况最初开始,应该是草屋被掳回来之后。
难道,难道自己自从知道王爷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之后,再见美色当前,便不知不觉动起了歪心思?
沈浪悚然一惊。
前世她对万俟瞳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但婚后这种感觉就慢慢淡了许多。沈浪重活一世,反省之后深深觉得——爱情是不可靠的,它来的猝不及防,走的更加让人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