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来,他七妹楚思不是在归燕阁被人下的药,而是在周荣华宫里中的招。
究竟是谁策划的这一切?楚恬有些茫然。
这真的很不好猜呀。
毕竟,淑妃在宫中树敌太多,想淑妃死,想淑妃生不如死的人,都能从勤政殿一直排到靖华门。
借算计楚思报复淑妃的人,固然很无耻卑鄙,但毫无防备,轻易就被人害了的楚思也不是完全没有错。
错就错在太掉以轻心,没能好好保护自己。
而这一错,就险些让自己丢了性命。
楚思若死了,这对淑妃来说绝对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
无论淑妃是为此绝望消沉,还是暴怒疯狂,都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更容易被彻底击垮。
楚恬不禁叹,为了让淑妃死,某些人不仅是煞费苦心,还胆大包天。
谋害当朝公主,这罪名一旦被揭发出来并坐实,行凶者必死无疑。
不但自己要死,还会连累亲族。
楚恬好奇,谋划此事的人究竟与淑妃有多大仇,竟不惜拿全族的性命来冒险,也要给淑妃最致命的一击。
他七妹愚蠢,算计他七妹的凶手卑鄙。
但归根究底,这还是淑妃的错。
若淑妃从前没有种下恶因,如今他七妹就不会替淑妃食下这恶果。
老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纵使没有报应在自己身上,也迟早会报应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
所以说,做人还是善良些好。
“殿下。”张北游小心翼翼地问,“七公主被人下了贤哲草的事,要不要报到皇上那儿?”
楚恬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殿下要微臣说实话?”
“你说。”
张北游“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微臣不想死。”
楚恬瞥他一眼,“你起来说话。”
张北游不肯起身,一副惨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样子与楚恬说:“微臣不想掺和进淑妃娘娘的事,掺和进这种事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不得好死。微臣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还尚未娶妻,也没有儿女,家中还有两位高堂要奉养,微臣不想死,也不能死。请殿下看在微臣一直以来,都一心效忠殿下的份上,就别叫微臣去出这个头了。”
“二十出头?”楚恬问,“若我没记错,过了年你就三十了。”
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张北游张太医面不改色,连忙逢迎说:“殿下当真是好记性,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微臣若有殿下的记性,如今早就成医界泰斗了。”
楚恬忍不住白了张北游一眼,“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他的话多吗?并不觉得呀。
张北游心里怪委屈的,却还是违心的迎合说:“殿下说得对,殿下说什么都对。”
楚恬嫌弃张北游这张话多的嘴,却还是俯身拉了他一把,“你快起来吧。”
“微臣不起。”张北游跪在地上,稳如泰山。
“我逗你的,你当我真会让你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楚恬看着张北游,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小子简直傻透了。
听了这话,原本就觉得怪委屈的张北游,就觉得更委屈了。
“殿下就知道欺负微臣,微臣不管,殿下要补偿微臣。”张北游站起身来,一脸幽怨的对楚恬说。
就快三十而立的人,却像个小孩子。
楚恬道:“你救治七公主有功,我原本就打算给你论功行赏。可眼下你却主动邀赏,我便不想赏你了。”
张北游闻言,一本正经的耍起了赖,“那殿下就当微臣刚才什么也没说。”
楚恬叹道:“张北游,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张北游嘿嘿一笑,“谢殿下夸奖。”
“说吧,你想要什么?”楚恬问,对张北游根本气不起来。
张北游答:“微臣还没想好。”
楚恬瞪张北游一眼,“你死皮赖脸的向我讨赏,我还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
“殿下,这个能先攒着吗?等到微臣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再问殿下讨。”
“我若说不能呢?”
“殿下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文武双全,还心地善良,殿下一定会答应微臣的。”
楚恬懒得再理张北游,撂下句,“你这嘴皮子当太医可惜了,该到茶楼说书去”,便转身走到床前去瞧楚思。
眼下楚思正睡着,却睡得很不安稳。
眉头深锁,牙关紧闭,一脸的痛苦。
也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身上太疼太难受了。
“七公主的病很重吗?”楚恬问张北游。
“重。”张北游答,“但微臣一定会医好七公主。”
“尽量少让她受些罪。”楚恬交代,“小姑娘怕疼也怕苦。”
张北游应道:“针已经不必再施了,药却得一顿不落的喝。殿下该清楚,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苦的药。不过殿下既交代了,那微臣便在七公主的药里多加几片甘草,缓解药的酸苦味。”
话说到这儿,张北游一脸讨好的冲楚恬笑笑,“看在微臣这么听殿下话的份上,刚刚微臣跟殿下提的事,殿下就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