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宋氏,人一旦闹出什么事来,作为贴身侍婢的宜香一定会被牵连。
若那人是玉玢,身为主子,吴才人恐怕也要受连累。
她必须得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吴才人去。
不!她首先得确定,跑出去的人究竟是谁。
云栖先悄悄地去到宜香和玉玢的房外查看,隔着窗子,她瞧见玉玢在屋里睡得好好的。
那出去的人便是宋氏了。
却不想她跑到西屋一瞧,宋氏竟然也在。
既然不是含冰居里的人跑出去,那便是有人潜入了含冰居。
那人为什么要深更半夜潜入含冰居?云栖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怀好意。
含冰居潜进了可疑的人可不是小事,就算扰人清梦很不道德,云栖还是将吴才人叫醒,回禀了她的发现。
吴才人听了以后,并没有大惊失色,仍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模样。
她吩咐云栖喊赵姑姑起来,叫赵姑姑去检查一下厨房。
而检查的结果是,厨房里没少什么东西,自然也没多什么可怕的东西。
三人又在含冰居里四处检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地方。
听远处已经敲响了三更,吴才人叫云栖和赵姑姑都赶紧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半夜起来,又来来回回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云栖又困又累,可回屋躺下以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之前的一些细节。
虽然隔着远,那人又跑的飞快,但好在今夜月色不错,她借着月光能看清,打含冰居后门跑出去的是个女人,甚至还看清那女人穿了一身檀色的衣裳。
除此之外……香气!她还闻到了一股脂粉的香气。
云栖曾随吴才人学过调制妆粉,却都只是纸上谈兵,背了方子和制法而已,并没有条件弄一大堆香料来摆弄。
但云栖还是能从那清淡好闻的气味判断出,那女人擦的是好东西,与那些爱美的小宫女,托出宫办差的太监,从宫外带进来的劣质脂粉的香气完全不同。
只是……那香味中略混杂着些清苦的味道,像是什么药的味道。
云栖不知她想起的这些细节重不重要,但无论重要与否,她都要全部告诉吴才人。
云栖只顾着琢磨事,并没在意时辰,当她从专注地思考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料想吴才人那边应该也是半宿没合眼,云栖起身简单地拾掇了一下,就去找吴才人,把她想到的细节,全部向吴才人报了一遍。
吴才人听后,依旧是一脸冷静淡然,她看着云栖问:“为想这些,一夜没睡吧?”
“睡了,睡了一会儿。”云栖扯了个谎。
“真是委屈你了。”吴才人眼中满是歉意,“你受了伤,本该好生养着,可我这做主子的,不但没给你弄来药,就连替你多告假几日都不能,我也真是没用。”
云栖被吴才人的话惊住了,她伺候吴才人两年多来,见吴才人受过不少委屈,才人皆是宠辱不惊,从未说过一句丧气话。
眼下是怎么了?
“才人,奴婢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您知道,奴婢是最闲不住的人,总躺着反而难受,不如起来动一动。奴婢这胳膊,已经不疼了。”云栖说着,连忙活动了活动手臂。
云栖这胳膊究竟大没大好,吴才人心里有数。
“你当差留神些,千万别逞强。”
“那昨夜进人的事?”
“我自会料理,你不必担心。”
云栖乖巧点头,“奴婢明白。”
“你赶紧去弄点儿什么吃,可不能饿着肚子去。”
云栖要去报道的太平馆在北苑,离他们西苑有些远,瞧这天色,她恐怕来不及吃饭了。
不过为免吴才人担心,她还是应下了。
从东屋出来以后,云栖打算喝口水就去北苑。
不想经过西屋的时候,见宋氏站在窗前冲她招手。
云栖真想装作没看见,却又怕宋氏生气,再借机大闹一通。
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隔着窗子冲宋氏一礼,“您有何吩咐?”
“那天我没想打你,是你自己冲过来的,那个……这个给你。”宋氏说着,递了个小瓶过来,“你拿回去擦了,伤就能快点儿好了。”
云栖看了看那小瓶,又看了看宋氏。
确定这瓶里是药,而不是辣椒水之类的东西?
见云栖不接,宋氏有些急了,晃了晃手中的小瓶,“你快拿去,拿去就说明你不怪我了。”
宋氏这算是跟她赔礼道歉?
她得好好看看今儿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她还是先掐自己一下,看她是不是在做梦。
在确定今天的太阳依旧是打东边升起,而她也不是在做梦以后,云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宋氏是想用这瓶药收买她。
且不说她胳膊上的伤已经好转,就算不用宋氏这瓶药,她这条胳膊就废了,她也绝不会与宋氏同流合污。
“这药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奴婢不要。”
“你快拿着。”宋氏从窗里探出身来,将药瓶硬塞进云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