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点头,“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揣着。”
赵姑姑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别了有德,朝丽景轩走去。
……
张北游从毓秀宫出来以后,就直接赶到东宫的瑶光殿,去见六皇子楚恬。
说好会等他回来复命,殿下怎么就突然出门了呢?
张太医不高兴了。
听竹影说,六殿下是被太子叫去了,张太医就不敢不高兴了。
“殿下临出门前特意交代,说张太医若回来了,就让奴婢跟您说,让您务必留在这儿等他回来,他去去就回。”
竹影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茶盏,奉到张北游手边的茶几上,一边观察张北游的神情和脸色。
生怕她没将人留住,殿下回来后会责怪她。
张北游对竹影淡淡一笑,“竹影姑娘去忙吧,不必特意招呼我。”
竹影意外,依着张太医素日的脾气,遇上今日这种情况,少不了要抱怨他们殿下几句。
兴致上来还会假装要走。
张太医今儿是怎么了?竟出人意料的好脾气。
竹影本能的生出好奇,却不敢去探究。
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
有晴芳在前,她可不想成为瑶光殿里的第二个晴芳。
竹影压下心中的好奇,退出了招待张北游的暖阁,顺道关上了暖阁的门。
见竹影一句话也没多问,就关门退下了,张北游端起一旁的茶盏,尝了一口茶,“不错。”
这既是在说茶,也是在说竹影。
这瑶光殿如今的掌事大宫女竹影,未必就比之前那位掌事大宫女晴芳更聪明,但绝对更乖觉懂事。
竹影未必比晴芳更懂得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却更懂得如何讨六殿下喜欢,如何能长久的留在六殿下身边。
这很不错。
在饮下半盏茶以后,张北游从袖中掏出了那个装有药膏的桑皮纸包。
他小心的打开纸包,还没完全打开,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果然是柱州进贡的散血膏。
他之前骗了有德,骗有德说他只听过,却从来都没见过散血膏这种极为珍贵的贡品。
事实上,他不仅见过,还曾得到过一盒。
不止如此,他还试图解密散血膏的配方,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来。
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而那盒极为珍贵的散血膏,在他的研究过程中,被全部用尽,一滴也没给老头子剩下。
因此,当老头子发现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他糟蹋,不对,是借用,借用光了以后,险些没打断他的腿。
往事不堪回首,说出来都是眼泪啊。
张北游叹了口气,稍稍定了定心神,才又继续解纸包。
在将纸包完全打开以后,张北游先观察了一下药膏的颜色。
这药膏乍一看上去是无色透明的。
可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药膏微微有些发青,质感也比他印象中要略微稀薄些。
至于气味……张北游又将纸包擎到鼻边,细细嗅闻了一番。
气味也不对。
沁人的浓香中,夹杂着一丝违和的清苦味。
张北游可以肯定,这药膏里的确被人掺了别的什么东西。
张北游立马起身将纸包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接着又打开一旁的诊箱,从箱中十分隐蔽的夹层中取出了一个小药瓶。
而后又取了一枚针灸用的银针,将银针探入瓶中,用针尖沾了一点儿瓶中无色透明的药水。
之后又将沾了药水的针尖,在那药膏中滚了一下。
最后,便对着光认真的观察起针尖来。
先沾了药水后又滚了药膏的针尖,起先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过了一会儿之后,针尖便一点一点慢慢变成了青黑色。
张北游眸色微黯,这药膏里果然被人掺了毒。
至于被掺了什么毒,还得进一步查验。
在麻利儿的将药水和针收回诊箱以后,张北游又捧起那个小纸包,盯着纸包中的药膏好一通观察。
越瞧神情就越凝重。
张北游自问,他从小到大,也算是阅毒无数了,却从没见过这种毒。
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
连他都不知道,这种毒也算得上是奇毒了。
听有德说,这药膏抹在身上会感到剧痛难忍。
真有这么疼?
张北游不由得伸出手指,好想亲自试一试呀。
可就在指尖即将碰到药膏的一瞬,张北游停下了。
这可是有毒的药膏,哪能随便往身上抹。
有毒又怎样,他从前为试毒|药的毒性强弱,毒发快慢,还服过毒呢。
他敢服毒,那是因为他手上有解药,眼下他连这药膏里掺了什么毒都不知道,确定要冒这个险?
不怕不怕,云栖姑娘和有德都抹过这种药膏,人都还好好的没事,他怕什么,顶多痛痒几天。
可是人家好怕疼嘛!
而就在张北游伸出手指,又收回手指,如此循环往复,纠结万分之时,楚恬推门走了进来。
“我回来……”
没等楚恬把最后那个“了”字说完,就听张北游“嗷”的一声惨叫。
原本只想用指尖沾一点点药膏试试的张北游,半根手指都戳进了药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