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决计不会让你出面去劝吴才人的。”赵姑姑说,“我之前曾答应过吴才人,绝不将向荣妃复仇这件事跟你说,可惜我今日却食言了。
这件事你听过以后,就算忘不了,也只许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别叫吴才人知道你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不为别的,只当是为了你姑姑的信誉和脸面吧。”
赵姑姑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云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姑姑,吴才人就是怕我知道这件事以后,会站出来阻止她,才要瞒着我,故意疏远我的?”
“吴才人故意疏远你,就是想让你厌憎她,甚至仇恨她,那么等到来日她出事以后,你就不会太伤心难过。谁知你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任吴才人如何冷待你,你待吴才人依旧是一片赤诚。”
“我就是不信才人会突然讨厌我。”云栖轻声道,“就算才人真的讨厌我了,我还是会一心一意的对才人好。”
赵姑姑望着云栖,替吴才人欣慰,“吴才人没白疼你。”
“姑姑。”云栖微微向前倾身,拉住赵姑姑的手说,“您得了机会能不能与吴才人说说,说往后不要再假装疏远我了,还待我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赵姑姑略微有些为难,“不瞒你说,吴才人还一直在为将你献给景嫔的事自责。”
云栖不解,“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怪才人吗?”
“你不怪他,她却怪她自己。”
“那回头姑姑劝慰才人时,再代我向才人说一遍,说我知道她有苦衷,她是逼不得已,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怪她。”
赵姑姑答应的干脆且痛快,“好。”
云栖冲赵姑姑一笑,又作势要下地。
赵姑姑再次将人按住,“你这又要去做什么?”
“之前出来的时候,答应景嫔娘娘找太医疗完伤以后,就去煮几个鸡蛋,拿回去为景嫔娘娘揉脸祛肿。我出来这么半天还没回去,景嫔娘娘那边该等急了,我得赶紧再去煮一锅热乎乎的鸡蛋端过去。”
赵姑姑看着云栖,犹豫了片刻才说:“能想到用那种手段报仇的人,绝非善类,你又何必待她一片赤诚。”
云栖闻言,想都没想就应道:“景嫔娘娘是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无论她待旁人如何,她待我是极好的,真心实意的好。作为回报,我也要真心实意的待她好,如此而已。”
赵姑姑无话可说,心道:左右云栖在景嫔身边也待不了多久了,等过完年以后,六殿下从宁州归来之日,便是云栖离开丽景轩之时。
到时候,云栖便能远离后|宫这些是是非非,在六殿下的呵护下,过上安稳日子了。
“你坐着别动,鸡蛋我去帮你煮。”赵姑姑对云栖说。
“姑姑别忙,我自己去煮就好。”
赵姑姑抬手,在云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云栖没再坚持,十足乖巧的对赵姑姑说:“我听姑姑的,谢谢姑姑。”
赵姑姑温浅一笑,将云栖之前扯开的棉被重新为她盖好,“累了就躺会儿。”然后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窗外大雪飘飘,屋内一室安静,就连炭火燃烧的劈啪声都清晰可闻。
但云栖的心里却是一片喧嚣嚷闹,根本就静不下来。
云栖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脑袋,却还是觉得好吵,吵到令她无措,甚至有些委屈。
她忽然好想念六殿下。
她好想见六殿下,好想与六殿下说说话。
宁州可有下雪呀?
六殿下有没有在想她呢?
……
此时,千里之外的宁州首府和安城,刚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宁州地处岭南,冬日很少下雪。
因此,和安城中的百姓看到下雪,比看到过年时的烟花还欢喜,纷纷走出家门,涌上街头去赏雪。
这热闹的程度,完全不亚于正月里赶庙会。
楚恬生在长在京都城,一入冬,京都城便隔三差五就会降下一场雪。
有时候大雪连下数日才停。
对雪楚恬已经见怪不怪,眼前这小雨似的细雪,根本就入不了楚恬的眼。
而已经足有三年没看过雪的楚恬的外祖父,叶长青叶老大人,一听说下雪了,立马吩咐仆人将屋里的窗户打开,坐在床上抻长了脖子努力地向窗外张望。
明明眼花什么都看不真切,却还是一个劲儿的称赞说,这雪下的美下的好,并一连吟诵了好几首赞美雪的名诗。
楚恬见他外祖父实在可怜,便把张北游叫来,问张北游,以他外祖父如今的身体,能不能下地走走,稍稍赏一会儿雪。
张北游道,府上叶老大人用来藏书的那栋二层小楼,楼前视野开阔,是府上最佳的赏雪之地。
于是,已经卧床近四个月的叶老大人,总算在今冬初雪降临之时,被允许下地行走。
并在自己的乖外孙,以及救命恩人张太医,还有一众仆从的簇拥下,如愿的登上了藏书阁赏雪。
未免叶老大人受寒,张北游不许叶老大人到二楼外的露台上赏雪,只准叶老大人站在室内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