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稚当着众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拿过丝帕自己胡乱擦了一下,小大人一般教训的口吻说,“今天的药吃过没有?外面这么冷还出来走。”
江月白听说过唐纭似乎是有先天心疾,经常咳嗽,这会子又吹风,长时间待在户外对她不利,于是招呼众人别站在外面说话,几人便进了校场里的用来休息的大帐。
唐疏夜换了衣服也跟着进来,同样对唐纭教育了一番,“小纭,外面这么冷,你不该这么任性,这里离你的寝宫距离可不短。”
唐纭前后被三人轮番教训,小声辩解道:“我是坐着轿子来的。”
“那也不行,”唐稚出声,“皇姐,你太任性。”
唐纭一时被他一本正经地说教逗笑,捏捏他的小鼻子说道:“你就知道跟我顶嘴,可千万别这样烦扰四嫂。”
虽然唐纭姐弟经常碰不上面,一个时时服药,睡眠也比常人更久,一个在宫里待不住,常常在外,但他姐弟二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一母同胞,到底多了好几分默契。
说话间唐纭极力压制想要咳嗽的欲望,可是这种事自然也由不得她,李琦低头向唐疏夜请示道:“王爷,不如让属下先行送公主回去。”
唐疏夜点头,“小纭,听话。”
唐纭只好跟着李琦出去,唐稚不放心地跟出门外,喊道:“李琦哥,你可看着她让她记得吃药呀!”
帐中暂时只有他们二人,唐疏夜沉默了一下,说:“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孟州了。”
江月白点头,“我听说了,要去多久?”
“不清楚,”唐疏夜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月。”
在他们关系将要更近一步时却要面临短暂的分别,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江月白不想气氛变得沉重,于是笑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孟州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别忘了我呀。”
唐疏夜也弯唇笑了,眉眼温柔,唐稚风风火火窜进来,一手拉了一个往外冲,“怎么还傻坐着呀,开饭!”
☆、刺杀
转眼时间就到了唐疏夜启程去孟州的日子,这段时间里他们做了许多前期工作,整日整日都见不着人,每天不是在刑狱司里看材料就是侦查小组开会,其间有三四晚都是直接睡在那边的。
这日清晨江月白起得比往常早许多,洗漱完就去后厨那边叮嘱一定要在唐疏夜走之前备好早膳,虽然昨天下午就强调了一遍,但她还是不太放心便大早上又去催了。
管家在院里指挥着小厮把唐疏夜的行李放上马车,其实往常唐疏夜出差是不怎么带行李的,只带一些生活必需品打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就足够了,他也没有那些寻常贵公子那样讲究,只是江月白见他近来清减许多,便硬塞了好多干粮进去。
当时唐疏夜见她偷摸整了一大袋吃的在那坐着打包,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是去查案,又不是去春游,再说那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江月白理直气壮,“吃不完可以分给其他人,他们跟着你跑那么大老远的多辛苦。”
唐疏夜只好由着她去了。
早膳一一端上桌,都是些口味清淡的小菜,江月白不见他人,只好寻去他房里,敲了敲门,“唐疏夜,你在吗?”
无人应声,江月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找我?”
“大清早的去哪儿了呀,”江月白拍拍胸脯,“走走走,快去用早膳。”
唐疏夜捏捏眉心,看上去很是疲累的样子,“不了,即刻就要出发。”
江月白想了想,只好说:“那行,你路上小心。”
两人一路无言出了王府,李琦一身黑衣便装,跟江月白打了个招呼,然后请示道:“王爷,一切已收拾妥当,可立即启程。”
唐疏夜点点头,李琦翻身上马,江月白又说了一遍路上小心,便要折身回府,右手却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拉住,她回头去看,唐疏夜微微叹息,说:“我总是不大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
江月白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这个,”他凝住她,好像有心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你那里不能再回去,现在,只怕这里……”
她明白过来,唐疏夜早前之所以会受伤失明,是因为和贤王两个在路上被人暗算,之后他与她二人在清水县一起生活过一段日子,他恐背后那人会对她出手,这也是他们两个成婚的原因之一,他现在多半担心的是,自己不在,可能会有人挑这个空档对她下手。
江月白知他心中顾虑,伸出左手在他握住她的那只手背上拍了拍,宽慰道:“我就在这里,王府戒备森严,不会有事。”
半晌,他缓缓点头,给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斗篷,“进去吧,别着凉了。”
江月白又对李琦扬了扬下巴示意,然后对他们挥挥手,唐疏夜也翻身上了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动作利落,回头又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去了。
回去之后,程瑶双坐在桌边吃得正香,见她进来了,口中塞着菜也不忘调侃道:“千里送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