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掉了脸上的泪,翻了个身:“娘,我好想你。”
想归想,那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妇人终究是远去了,没有人再把他拥进怀里说:“我的儿,有娘在,你不用怕。”未来的日子,他只能一个人过了。
“娘,我不怕,有你在,我怎么会怕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他跑到了那天和老人家撞到的地方,辽阔无垠的土地空无一人。他四下张望,附近杂草丛生,想来不会有人家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往山里走了很久,终是找到了老者。老者像是知道什么一样站在山巅,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微笑着说:“小伙子,你在找什么吗?”
沈珏双眸含泪,拖着疲惫的双腿往山巅跑,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老人家,我就是来找你的!我想拜师学武功。”
他跑到老者面前跪下,似乎有了心理阴影,他这样跪着却不敢磕头。
老者飘忽不定的视线撞上了他殷切的目光。老人家不慌不忙地捋着胡子说:“你学习武功,是想干什么呢?”
“我娘和弟弟被歹人害死,我要为娘和弟弟报仇。”
“孩子,你戾气太重。”老者闭上眼睛,摇摇头。
一瞬间,沈珏的泪从眼眶中喷薄而出,他不住地磕头,说:“我求求你了老人家,我一定要为我娘和弟弟报仇,梁之平他杀了我仅剩的家人!”
“如此说来,此仇确实是不共戴天。”老者略微思索后继续说:“念在你的这份孝心上,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老者从地上把他拉起来,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珏跟在老者后面一声不吭,两个人绕了很久才到老者的住处。
老者有很多徒弟,看来他是个广收门徒的善人。
众弟子们大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老者将他们带回,一住就是许多年。
他拜了师,在大厅的神像面前对师傅下跪,几十名弟子排成两排静立两旁,他对着师傅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师傅微笑着将他拉起来。
他开始了练功的生活,因为年龄大了,而幼时没有一点功底,从而练得很辛苦。还好看了许多兵书,很多路数学得很快。
师父最喜欢他,因他练得最努力。
闲暇的时候他会跑到山的顶峰,看着山间曲折飞旋的河流。它们跑得极快,以至于总是看得见浪花,那种欢乐的生命力,他看了却想流泪。只有经历过才会触景伤情,那些欢乐的日子,终也远去了。
偶尔师傅会叫他们下山去护送一些东西,以此挣取每日生活所需的费用。他总是不愿意去,山下就是自己以前的家,就算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却还是觉得适应不了。
三年来他每天都很辛苦的在练习武功进步特别大,超过了许多比他更先上山的师兄们。
他坐在几乎每天都会在的地方,风吹树动,他闪到了石头后面。
“珏师弟进步很大嘛,我自以为已经够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你发现了。”师兄绕过石头走到他背后。
“师兄,我想下山了。”
☆、第三章
过是三年未归,小镇却换了一个模样。道路宽敞又明亮,沿着河边还有一条花带,他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只觉得赏心悦目,铺子里的东西新鲜又好看,路边已经没有卖糖人的了。
没有也好,不用回头看那段凌乱的时光。变化大也好,这样他可以告诉自己除了报仇,其他的都忘了。
他的家由于太偏僻,早已荒无人烟,隔壁的李婶一家也都不知去向。他走进屋子里,像被人洗劫过一般,东西随意堆放,蛛网密布,灰尘四起。
他用力咳嗽两声,向后院走去。
那两声咳嗽像是对屋子里尘土的回应,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后院的两座坟墓安静地立在那里。一大一小,容易勾起他的记忆。两滴泪落在手心,好像没有忍住。
他在客栈里住了一夜,家里太乱,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客栈的床不舒服,好像是太软了。和师父住的时候是没有这种软床的,大家没有固定的工作,所有的收入就是帮富人们运点东西,因为不太正规,这种运东西的机会也不太多。所以纵使在山上大家其乐融融,日子却过得有些拮据。
空气中的味道也和山上的不一样,山上常年燃着一种香,师父说有凝神的作用。而这里也是没有的。
大概是山上住久了,离开有许多不习惯。
客栈里面管早饭,因而每日早晨这里总是吵吵嚷嚷的。
沈珏听见邻桌的大胡子说:“自从这新的梁太守来了之后,咱们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沈珏继续吃饭,心里不住地想,梁之平好像引发众怒了。
另一个人立刻接腔:“可不是,比其他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爹?沈珏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前任太守十分尽心尽职,绝无半点不是,而且也不会变成梁之平的父亲。
他没忍住搭了一句腔:“我是外地归乡的,不太明白你们之前说的话。难道现在的梁太守不是梁之平太守吗?”
大胡子发出粗狂的笑声,说:“小兄弟还不知道吧,现任太守叫梁佑恩,是梁之平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