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平日都在哪里?如何能找到您?还可不可以再见面?”
“为什么要再见?”于你并无半分好处。
阿婴讪讪笑着,小声嘀咕道:“我说的还不够明显么……”
“什么?”
“难得遇到一个上神,想拜师学艺位列仙班嘛。您告诉我怎么能找到您就好了,既然不是躲着我,那便就是可以见面吧,还是说,您讨厌我?”
“没有……”
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吟光自知失言,无知则无畏,顾虑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一向这么伶牙俐齿么?
“若有空,我会去找你。”
展身欲走,衣袖被突然拉住。
“还有何事?”
“冒犯问您一句,我可以叫您……吟光么,当然,不可以也没关系,毕竟……”
“可以。”
神光一闪,踪迹全无。
阿婴撑着下巴浮在半空中,窃窃笑着,主动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坏处嘛,吟光,似乎比想象中更单纯啊,明明就很温柔,为什么不肯让别人知道呢?
“回来了,如何?”
“岚霖!”阿婴突然冲上来抱住她,“岚霖,岚霖,岚霖!”
岚霖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很高兴的样子。”
阿婴抿嘴笑着,摇摇头,“暂时不告诉你哦,以后说不定会吓你一跳。”
岚霖亦轻轻笑了笑,“小孩子一样。”
“跟你比确实是小孩子啊。耀星呢?耀星,我渴了——”
九重天宫。
吟光坐在台阶上,星辰都在脚下,他手执玉笛,吹着婉转绵长的曲调。
为什么要驻足?为什么要回答她?为什么不拒绝?明明就应该离她越远越好,你这一刻的心软于她有何益处呢?你为什么就做不到永远理智……
“吟光。”
笛声戛然而止。
他并未起身,轻轻放下玉笛,保持着背对的姿势,漠然道:“大护法有何吩咐么?”
垠野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淡淡道:“你去星岚了?”
“是,大护法要责罚么?”
垠野缓缓绕到他身前,蹲下,平视。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该换种惩罚方式了。”
吟光浅浅笑着,“若还有更痛的惩罚,我愿意一试。”
“这句话你还是收回去吧,不然我保证你后悔。”
四目相对,垠野嘴角带笑,目光玩味,吟光默默半晌,终究没有反驳。
“还算清醒。”垠野伸手揉了揉吟光的头发,吟光不闪不避,直愣愣地看着他。
“大护法,我很好奇,你会不会流泪。”
“不会。”
“我不信。”
“那你便试试好了。”
“不如赌一赌,若我赢,从此后,你便听我的。”
“随你。”
两人静静并肩坐了一会儿。
“大护法不是要责罚么?”
“今日你千岁生辰,便算了吧。”
“大护法还在意这种东西么?”
“那你便给我吹支曲子。”
“既然是我生辰,为何要给你献曲?”
垠野笑了笑,“我来也可以。”说着从吟光手上拿过玉笛,横于唇下,指尖微动,悠扬的曲调回旋于九天之上,如空山凝云,幽壑流水。
一曲毕。
“如何?”
“垠野,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曲?”
“是。”
“算了,还是我来吧。”
笛声清悦,垠野偏着头静静看着吟光——吟光,该来的总会来,就算我不逼你,也终究逃脱不过,这便是天道。
☆、春心
“君上,一共十四人,皆一击致命。”
山影点了点头,并不十分在意。
“要不要……”
“千白,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君上话,一千六百年了。”
山影看了他一眼,“那你还问。”
千白微微低头,“属下明白了。”
“他们这一两百年,屡屡聚众围杀除妖师,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族太多,这是迟早的,我难道还要为他们报仇不成。”
“是。那,不管了么?”
山影摇了摇头,“这气息像是位故人,修为精进不少,我倒想见见她了,不知这百余年,她过得可好。”
千白颔首,“属下这就去安排。”
山影笑意渐起,“看来第二场戏要开始了,我要不要凑凑热闹呢……”
花时推门进来便见阿婴支着头坐在神木下,两眼放空,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轻手轻脚靠近,打算吓她一吓,还未出声,阿婴就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早看见你了。”
“你这是参禅呢?”
“悟道。”
“那悟出什么了?”
“神好像也不那么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