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影微微蹙起眉头,心底升起的念头连自己都不信。
云婴悠悠回身,就势坐在了椅子上,撑着头,微微一笑道:“魔君,好久不见啊。”
“你——”
看着山影一脸不可置信,云婴笑意愈深,“云息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她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好奇,便只能来问你了。”
“你——”山影觉得脑中混乱,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都说了么,有问题想问你。再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不能来叙叙旧么?”
“你刚刚提到云息……”
“是啊,你还得谢谢我,她可是差点就放弃等你了。”
山影看不透她的眼神,不知她话中真假,可她气息虚无,非人、非魔、非神,恍若万物又好似无物,仿佛在印证她所言非虚。
“你,从幽冥来的?”
云婴摸了摸发侧的彼岸花,笑意不改,“不然呢。”
“幽冥与天地隔绝,非死不入,转世方出,你怎么做到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山影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既不去见吟光,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云婴眨了眨眼睛,“我暂时还不想见他,但如果不发生点儿什么,我想,吟光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所以,便只能来找你了。”
山影思索了一瞬,突然低眸笑道:“看来,果然还是你了解吟光啊,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正常,是因为早就打算好尽职之后殉情吧,吟光君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他可是以自己的名义起过誓的,万劫不忘,永世成双,神怎么能食言呢。”
“那你是来报仇的还是再续前缘的?”
云婴轻轻摇头,“我是来替天行道的。”
灵光一闪,绚丽如虹,君殿瞬间消失在虚空中,连飞灰都不剩。千白身躯一震,回头,只见山影被云婴掐着脖子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君……君上……”
云婴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妖冶,“别急,这个称呼很快就属于我了。”
千白下意识抬手,却被不知何时从何处出现的云行止住,“我觉得,你最好还是静静看着。”
山影面色苍白,笑得肆意,“我说,你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不过千年未见,何至于强到这种地步?”
云婴淡淡笑着,“倒也不是,只是我非世间之物,虚虚实实,你们都不能奈我何罢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云婴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彼岸花,“无根之花,忘川之水,我即幽冥,幽冥即我,不过我想,你也是听不懂的,你就当我是天道好了。”
“既是天道,为什么选了我呢?”
“不,一个也跑不掉,你放心,垠野我肯定会好好招呼的。”
“哈哈,我一直以为吟光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想到居然是你从不让我失望啊。”
“魔君厚爱,怎敢辜负。”
“你是要我死么?”
“你还没活够么?到底要云息等你多久?我可是答应送你去见她的。你放心,魔界这个烂摊子有我,这些个不像话的家伙我早就想好好教一教了,难道谁还敢妄图做些什么么?这世间,应该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魔君,对你,我真的是来报恩的。”
山影突然调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啊,如果不是因为有云息,我可能是要爱上你了。”
云婴笑得很甜,低头凑近他,“那,可惜了。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下手会轻一点的。”
山影:“最后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么?”
云婴摘下彼岸花放到了山影眉心,“你自己猜啊。”目光一冷,花朵穿头而过,她神色淡淡地重新拾起别回了发侧。
“好了,那边站着的那个,你可以唤我君上了。”
☆、惩罚
夜幕低垂,天河流光。宴会散场,众神归位。
吟光坐在帝宫的台阶上,横笛吹响,清音袅袅。
垠野不近不远地看着,吟光神色淡淡,无悲无喜,是这一千年来一直维持着的模样,照理说,他是应该觉得欣慰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一曲毕,吟光突然开口道:“大护法,我这一千年还算尽责么?”
垠野靠着柱子,淡淡道:“你做的很好,天界早已不需要大护法了,这职位你收回去吧。”
“天界怎么会不需要大护法呢,你是逃不掉的。”
垠野微微皱了皱眉头,“吟光,你想干什么?”
吟光起身面对着他,十分难得地粲然一笑,“垠野,这天界,我就托付给你了。”
“吟光!”垠野一把拉住他,“你什么意思?”
吟光偏了偏头,“你教导我一千年,我便还你一千年,天地孕育我一千年,我便还天地一千年,如此,互不相欠。”
“吟光!”垠野几乎将他抵到了柱子上,“什么互不相欠,你以为你还能回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