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偶尔会去看她,毕竟柏家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不会用看垃圾的目光看他。
那一刻柏正发了很大的火,一脚把保姆踹到门边。
牧梦仪来的时候,只有惊惧的柏青禾,还有脸色难看的柏正。
保姆害怕了,说是柏少欺负青禾,她去阻止却被打。
“你说好不好笑,牧梦仪信了保姆的话。她把我当禽兽看,认定我对一个小女孩起了色心。”
柏正说:“我做什么都是错。”
徐学民惊骇,心中滋味难言,牧梦仪的遭遇,让她看整个世界都带着一股扭曲和疯狂。想到柏正的身世,徐学民心中沉痛。
“我想变好,真的,徐叔。”柏正哑声道,“可我似乎越来越糟糕了,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徐学民安慰道:“不会的。”你和他不同。
柏正突然笑了一下:“不会有那一天,在我真正伤害喻嗔前,我会先自我了结。”
徐学民震惊地看着他:“你!”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去年我在衡越,其实也救了很多人。”柏正笑笑,“如果可以,我多么不想当个骗子,我多想,即便双手鲜血淋漓,废了这双手,赔上一条命,先牧原一步救她出去。”
那样就不会难过,不会歉疚,也不会怕被遗忘。
可惜,命运向来对他不好。
第50章 小凤凰
柏正似乎也不习惯和人说这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想起那个卑鄙的吻,目光忍不住缓和许多。
尽管是他抢来的东西, 可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得到的东西了。
喻嗔根本睡不着, 她担忧奶奶,一会儿不安地睁开眼睛,看看喻燃又闭上眼睛。
一旁的喻燃眉头微蹙,最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妹妹。
你烦不烦啊,挨着就挨着,能不能不要动来动去。
喻燃犹豫几秒钟,伸出一只手,把她小脑袋往旁边推。
待一边儿去。
被哥哥嫌弃,喻嗔眨眨眼睛,老老实实坐端正。
徐学民捂住嘴,低低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想笑的感觉。身边柏少在喻燃推喻嗔那一刻, 下意识想站起来, 他身子微微动了动, 最后忍耐地坐了回去。
徐学民心想, 如果这时候能给柏少一个画外音,他肯定想说, 喻燃不让你靠, 你靠着我好了, 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可惜他家柏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三个小时以后, 飞机在S市降落。
一行人下了飞机,还得坐车去涟水镇的医院。
徐学民调好导航,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
柏正坐在前排,喻嗔和哥哥坐在后排。喻嗔焦虑不安,越靠近涟水镇,这样的感觉越明显,她怕自己到的时候,听到不好的消息。
喻燃始终维持着那个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他什么心情。
夜已深,回到阔别一年的涟水,即便在黑夜里,喻嗔也感觉到故乡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河流,以前每家每户房子挨着河流建,现在一些板房还没拆除,有几家新的小楼在黑夜里看不真切。
路上安安静静,房子里面亮着灯。
终于到了医院,喻嗔和哥哥下车。
她回头,对徐学民鞠了一躬:“谢谢您。”
喻嗔顿了顿,看向柏正,轻声道:“也谢谢你,柏正。”
柏正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得到她的感谢。她曾经傻乎乎追着他跑的时候,也是这样真诚而轻和。
他心里忍不住柔软下来:“不用谢,你去医院吧。”
喻嗔和喻燃连忙往医院跑。
徐学民看一眼柏少,道:“小姑娘吃软不吃硬。”
柏少这一身骨头太硬了,脾气也又臭又硬,怪不得人家讨厌。
柏正顿了顿,抿住双唇。
*
万姝茗对一双儿女招招手:“过来看看奶奶。”
喻嗔连忙走过去,床上的老人头发银白,她闭着眼睛,眼窝凹陷,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老人家似有所觉,睁开浑浊的眼,看着孙儿孙女,眼中多了几分色彩。
“阿燃,嗔宝。”
“奶奶!”喻嗔眼中含着泪,握住老人家枯瘦的手。
喻燃慢慢在老人身边蹲下,握住她另一只手,他嗓音低沉:“奶奶。”
奶奶笑了,眼神慈祥和蔼。她看看喻燃:“阿燃是大小伙子了,长得真俊,比你爷爷年轻时候还好看。”
喻燃没说话,握紧了老人家的手。
奶奶又看向喻嗔。
这个小孙女,才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心肝。因为喻燃总生病,喻中岩和万姝茗更多心思花在了喻燃身上,小姑娘从小乖得不像话,帮老人家干活,奶声奶气陪她讲话,还给她按肩揉腿。
老人家眼里泛出些许泪花,她的嗔宝,无异于是世上最好看的宝贝。
即便小时候被人忽视,她也快乐柔软地像个小天使。
奶奶说:“我没事,人都有这一天,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嗔宝,大城市好不好玩,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喻嗔忍住眼泪,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很好玩,和奶奶说的一样漂亮,没人欺负我,大家都很好。”
喻中岩端了碗水进来:“妈,喝点水。”
万姝茗连忙用棉签沾了,给老人润唇。老人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喝水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