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不是他自己了,”黎动说,“是我们失误。”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卓静笃隐约有点概念,但不是很清晰。
黎动说:“听美美长老的意思,大长老有制造幻觉填充进我们脑中的能力,那应该是他让我们以为水晶球熄了。水晶球熄等于圣火灭,我们一定会前来查看,刚才进分子光波网的时候他留在最后,他用什么方法让网没严丝合上,放梅月进来。”
“等等,美美美人儿,你说他是不是还能读心?”卓静笃一个恍然,“我们刚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梅月控制了,他能读心,读出了我内心的想法,所以梅月才知道我在骗她。”
美美长老跺脚:“对,他能读人的想法,也能制造集体幻觉。我掐指一算——”
她看向大长老:“我掐指一算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他被感染控制……”
“各位,讨论到此结束,其实我还挺愿意听你们一直这么夸赞我的,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梅月听他们说这些,心里非常愉悦。好像一直发痒的地方终于被挠到了,愉快而舒服。
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的话语权,现在全凭自己一手争取来了。
“哦,小莫慈,别哭别哭,小心你的大长老把你脖子拧断……”梅月好像到哪儿都得备一把椅子,她坐着,虚虚抬手摸莫慈头。
莫慈昂无一口,就要咬她的手,咬了个空,说:“丑八怪!”
“你说谁丑?”
“你,你丑,我好看。”莫慈不客气。
梅月哪儿是省油的灯,一把拽住莫慈的头发,说:“说我漂亮!”
“别动她!”黎动向前。
梅月抓着莫慈头发猛地拧身,黎动不敢动了,她呵呵一笑,“哎呦心疼了?不说我漂亮我就把你这块头皮给你扯下来。”
……
这什么二逼剧情,莫慈凌然看着梅月,从前见过的那一面突然像被重新描了一遍,变得异常真切。她记得梅林母亲看她的目光,是冰冷的,像一尾毒蛇。也记得明明她其实,皮肉已开始松弛,眼角出现细细纹路。
但现在僵硬绷直,难看死了。
莫慈说:“小孩子不能说谎,你就是不好看,不漂亮,像死人!”
梅月拽着莫慈的头发逼近,莫慈吃痛对上梅月的眼,梅月眼珠子僵硬地左右动了动,看着莫慈这张脸,离得太近,甚至看得清小姑娘脸上的细细绒毛,眼睛大,偏圆,盛着两眼眶的干净,说:“你说得对,就是死人。”
她拧着莫慈的头发,转头朝黎动伸手,“圣剑给我。”
擒贼先擒王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投鼠忌器,谁都不敢让莫慈出现任何差池,黎动只能让灵兵将圣剑递到梅月手上。
梅月接了剑递给梅林,手一松,放开莫慈,给她轻轻扑了扑肩上掉下来的碎发,说:“行了,一般这个心智的孩子,叛逆,我不跟你计较。圣女祈福大典该开始了,美美长老,叫子民到地上来吧。”
美美长老没奈何,只能通知全体子民离开地下城,上来参加大典。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人,纸人一蹦一跳一路向下,跳到地下城。
地下城所有倒长着的树里同一时间出现美美长老的声音,“全体子民听令,圣女丹诏,速到冰山脚下,速到冰山脚下。”
冰山外没有光,复仇女神带来大片陨石遮天蔽日,流浪者世界处在乌黑中多日了。
地下城的子民都来到地表,浩浩荡荡无数人,携着火把,仰头向上看。
这时万家灯火出现在冰山脚下,人们手中的火把像星辰坠地,蜿蜒在每个角落。
突然之间,所有人手里的火把都灭了,人群变得焦躁惶恐,四下析析索索,声音嘈杂,大家互相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冰山之巅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片死寂是他们眼睁睁看着造成的。
流浪者世界已死。
梅林用圣剑划破手心,沾着血污的剑将圣火火苗斩断,圣火真正灭了。圣火一灭,像电力系统瘫痪,整个世界刷刷陷入黑暗。
莫慈非常想哭,但是不能哭,她攥着拳头想办法,浓稠黑暗中她惊呼一声,黎动忙问:“怎么了?”
他速速将墨镜调成夜视模式,心猛地一停,才又通通跳起来。
莫慈以前是个破道口子都能到处蹦跶求关注的小姑娘,现在她被一柄陨石匕首刺穿锁骨,却咬着牙把痛呼都吞进喉中。
她眼中流转过莹绿色的光,黎动觉得脊背都麻了,大长老感应到莫慈也成了他们中的一个,放开了莫慈。
莫慈疼得眉毛拧在一起,额头汗涌,她抬手扯掉自己手腕上的白棋子手链,丢给大白,大白昂头咬住,突然眼前的透明墙壁“砰”一声碎了,梅月抓起莫慈将她丢出去。
莫慈感觉到坠落,失重感惊人,很快她眩晕,感觉自己似乎被拖了起来,缓缓上升。
梅月转头看了眼冰山之巅这些人,像看蝼蚁,事到如今,看谁还能阻止她?她竟跟梅林一起飞了起来,坐到真正的山巅。
屋里所有人都冲出去,站在平台口向外看,其实他们什么都看不见,黎动很难判断自己这是什么感觉,无力,心疼,还是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