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抱住她的手臂慢慢变松,“对不起,你原谅我,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我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事,请你……原谅我。”
他不停地安抚她,轻声哄她,向她道歉,不断地保证、道歉、保证,终于,少女哭累了,在他的怀抱里睡着。
没有人再把你当成物品一样去占有了,请放心,我绝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等他走后,左思缓缓睁开眼睛,那副手铐似乎现在还停留在腕上。她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努力平复身体的颤抖。她害怕,害怕那间堆满玩具、堆满她所喜爱的物品的屋子。她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和那堆物品锁在一起,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就是左延的拥抱。
他的拥抱令人窒息。
最后她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整栋屋子重新装修,屋内摆设越简洁越好,她的房间就只有床和衣柜,多余的一个都不要。
可她还是会做噩梦,梦见她又回到那间屋子,冰冷的手铐牢牢将她锁住……
在没有左延插手的日子里她因着年幼吃了很多亏,可她是开心的,因为她觉得她是自由的……她也以为她释怀了,直到听见左延那句疑似监视的问题,她还是崩溃了。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在监视自己,那么他是不会去问的。
——可我还是害怕,我害怕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一只手轻轻触碰到她的额头,里面夹杂着体贴的犹豫。
你来了,为什么现在我见不到你?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外面有人敲门:“左思,我是晏铸,我能进来么?”
左思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慌张地说:“你等一等!”
她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洗脸,把泪痕擦掉。对着镜子把脸一顿猛搓,不让刚才的低落情绪显露出来,然后深吸口气,过去开门。
门外的晏铸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眼眸里是揉散不去的柔情。左思让他进来:“你怎么有空过来?”
“刚下班。”晏铸把泰迪熊放在床头,左思走过去把它抱起来:“送给我的?谢谢你。”
“你要不要喝水?”
晏铸坐在椅子上,面容疲倦地说:“麻烦倒一杯。”
温水递给他,晏铸抿了几口,复又放下。他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左思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他太辛苦了。
“要不你回去吧。”
这句话像是刺伤了晏铸,他抬起头,神情失落地问:“你不喜欢我来看你?”
“不、不是的。我不想你太辛苦,再说我明天就能出院,身体已经好全。”
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晏铸的肩膀上带着沉重的寒气。左思调高室温,把他脱掉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晏铸问,“工作压力大吗?”
左思笑:“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左思看着他:“你想当我的心里咨询师?”
晏铸缓缓眨了下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
左思说:“目前没有,不过以后发牢骚的机会很多,你到时候可别嫌烦。”
晏铸笑了笑,眉宇之间的倦意让左思想要伸手帮他拂掉。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晏铸愧疚地说:“我们两个都很忙,难得有时间见面,我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左思安慰他:“总有机会见面的。大不了我多逃几次课?”
“那可不行。”
左思骄傲地仰起下巴:“有什么不行的?我成绩好着呢!”
晏铸忍不住笑了,那笑容倒映在左思眼睛里,让她觉得紧绷的神经舒缓不少,左延带来的压力不知不觉消失了。
左思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去睡会儿吧。”
“你呢?”
“我……”
“你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左思的心跳速度持续加快,双颊不自觉变红。她扭捏了几秒,然后松开晏铸的手朝门那里走去。
“你去哪里?”
左思小声回答:“锁门嘛,护士进来看见生人躺在病床上又要骂人的。”
把门锁好,转过身去,晏铸已经侧躺在床上睡觉了。
左思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在半成熟的五官里寻找儿时的痕迹。
以前明明很可爱的。眉清目秀,脸蛋粉嘟嘟的,现在——只有嘴唇的轮廓隐隐保持当年的形状,其他都变了。
眉毛变长了,眼睛变大了,鼻梁变高了,唇瓣变薄了,身形自不必说,从以往的瘦小变得高大。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吧,再要发生冲突,我的参与也变得无足轻重。
左思的上半身伏在床上,静静听他呼吸的声音。指尖拨了一下他的睫毛,他的眉毛跟着颤动。
左思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困顿地关上灯,躺在晏铸给她预留的空位上。
怀中那人的气息变得轻而平缓,黑暗中,男生睁开眼睛,用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沉默地打量她。
这个少女让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