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渊蹙眉,听她的意思,沈碧应是比自己先醒的那也应当暂无大碍。
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沉谷主还是按原来的废去武功就和沉秋扔在一个院子里就好了,至于洪展羽……”
他顿了顿问道:“她没说想如何处置?”
顾霜微怔:“她说恩恩怨怨永无终了,该放下的她已经放下了。”
连渊略一蹙眉:“既然这样,洪展羽毕竟也该给你断剑山庄一个交代,便将他交予你来处置吧。”
顾霜垂眸掩去眼底的涟漪慎重道:“是。”
连渊忽而抬眸问道:“你待如何处置?”
“杀。”
连渊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再语。
顾霜忽而疑惑道:“那日密室坍塌,是谁所为你可知道?”
“一位故人。”
连渊草草披上衣,抬步便要向房间外踱去,可顾霜却再次拦了下来:“盟主身体还未康复,如今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她。”
连渊说罢目光在顾霜的面上打量了半晌,终觉不妥忙推开门快步跑出,一间间的推开临室的门。
顾霜跟在他身后,阻拦无法道:“她的房间不在这边,在那边。”
连渊这才停了动作,顺着她的指向走向远处的那间房间。
可推开那扇门,室内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一身嫁衣凤冠规规矩矩的摆在床边。
“人呢?”
“走了。”顾霜颔首道:“她说与公子已算两清了,要我……在公子康复后再行告知,就说……就说该放下的她已经放下了,还希望公子也能放下。”
他的指尖抚过那嫁衣上的纹理,良久,竟低笑道:“如何两清?”
……
三月王都,柳枝剪影。
帝王即将大婚时,满城皆是欢喜事。街灯初上,街角隐秘处一只素白的手掀起车帘,打量着街市上喧闹的一切。
“也当真是世事无常,我原本听你们念叨,还一直以为齐楚楚那丫头最后会和……哎,到底是最不留情帝王家。”
那只素白的手动作一顿,随后竟似因春风入帘而微微咳起:“沁娘,你也该知道这世间万物皆有守恒,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就意味着会失去另一样东西,黄泉客栈……亦是如此。”
“公子当心受了凉。”沁娘叹了一口气,随手为他将帘帐遮下。
“我吩咐的事,办好了么?”
“是。”沁娘应后再次犹豫道:“公子……我们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你当真要如此涉险……公子如今赌的不过是七王爷并没有将一切告知那人……可若那人知道,又或是被七王爷的耳目知道……”
“无妨。”他垂眸假寐,似周身的气息都缓了下来:“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之间的约定也算一笔勾销了,你们几个想去哪便去哪吧。”
“公子……”沁娘一怔,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可她见他面色平缓,最终叹息着俯了身告安,转身带着人离开了马车。
马车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有一道浅浅的脚步声踱来,那人似乎在车外不远处观察许久,才最终缓缓走近。
“楚楚?”
连渊睁开了双眸。
“是你吗?”见车内无人回应,那声音又复问道。
连渊这才掀开车帘,捉住那要落跑人的后衣领,将人提上了马车。
“你干什么?!”在昏暗的车内只有一道盈盈跳跃的烛火,那人见人是他当即站起身便要下车。
“来都来了,不多坐会?”连渊笑得如沐春风,可手中的剑却刚好挡住了那人欲离开的脚步。
“连公子假冒楚楚骗我出来这是何意?”来人掀下披风上的帽子,露出的竟正是当今圣上李牧的脸。
李牧坐定后,见连渊也不说话,他倒是率先坐不住了。
“这段时日公子可知朕一直在寻你?”
“略有耳闻。”
李牧见明明是他来寻自己,此刻他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虽心下困恼,却依旧肃声道:“我要向黄泉客栈买一样东西。”
“何物?”
李牧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先帝遗孤的命。”
连渊闻言垂眸,在李牧就要以为他会以“不是江湖事黄泉客栈不会过问”这样的话将这件事揭过,却不想他却道:“老七果然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他可是为陛下做了不少事。”
“他去找过你?为这个?”
连渊话锋一转,笑道“黄泉客栈可以买一切东西,却需要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他掏出口袋的钱,想了想,似觉得有些寒酸:“朕、朕可以给你满车的金银。”
“不够。”
李牧一怔:“如果你想加官进爵……”
“不想。”
“楼主究竟想要什么?!”
“没什么。”连渊轻咳,笑道:“想与陛下打听个事。”
“何事?”
“沈碧。”他终于抬眸看进他的眼底:“如今在何处。”
李牧咬紧牙关半晌未置一语。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并不是一个能照顾好她的人,但是你放心,如今我已将一切放下,便是做好了与她厮守一生的准备。”连渊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来寻她不为所图,只想将亏欠她的慢慢补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