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还用两根手指夹住帕子一边小角，往前一递，左右小幅度晃了晃，动作懒洋洋的，带着些得意又挑衅的笑。
“你要不要也擦擦？”
赵然接触到周围的视线，双眼垂下紧紧盯住地面，只恨地上为什么不能凭空裂出一条大缝来，好让自己能够原地消失。
简直是平生没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用力紧了紧拳头，竭力忽视自己的狼狈，勉强在人前维持住最后一分尊严。
“不、不用了，谢谢。”
–
“周祈你不要太过分了！”乔樱过来了，开口就厉声呛人。
到底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有气当场便要发。
殊不知眼前的情况她不发作还好，一发作更让赵然狼狈不堪。
乔樱一语道破周祈的名字，他恍然间只觉得自己如堕地狱。
赵然现在所在的公司，听说集团总部CEO就叫周祈。赵然只是分公司里一个小小的部门组长，连见顶头上司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可是同名又同姓，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周围簇拥着的年轻男女大气也不敢出，周祈倒是不怕乔樱，笑嘻嘻地对上她的眼睛答话：
“好啊。”
那笑意盎然的眼神，赵然当然熟悉，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心越来越冷，如坠冰窖。
乔樱一拳头下去砸在了棉花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拉起狼狈僵硬的赵然往洗手间去了。
用水打湿纸巾，轻轻地擦拭着赵然胸前的酒渍。
白衬衣染了脏东西本来就显眼，乔樱又用水浸湿了，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酒渍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乔樱闷闷不乐。
“早知道就再给你准备一套备用的衣服了。”
通常情况下，出席宴会都是女宾客自带备用礼服，而且今天只是私人家宴，宾客衣着并没有什么严格标准，穿休闲装过来的也不在少数。
谁知道赵然也会撞上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乔樱又气不打一出来。
她就知道周祈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乔樱一边想着，一边擦着赵然的衣服，周祈最好求老天保佑，别让自己逮住他的小辫子！
冷不防，手腕倏然被人握住。
她动作一顿：“怎么啦？”
赵然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没事了，我自己来整理，你先到外面等我好不好？”
乔樱：“可是……”
赵然耐着性子哄她：“你乖，我很快就出来好不好？”
乔樱本来还不同意，可转念一想，还是点头出去了。
她想的是，赵然刚刚才受了委屈，自己又没能及时护住他、为他出头，当着这么多人损了颜面，现在肯定想单独待一会儿。
乔樱心头满是懊恼自责，责怪自己还是太天真，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想融进这个圈子，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一定会从心底里真正接纳赵然。
看来她还是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
洗手间内。
徐礼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上个厕所，也能撞上一出好戏。
先是乔家的小丫头带着自己的男朋友躲到男厕所，等她一走，那姓赵的青年就开始打电话。
他不疾不徐地拉起皮带。
乔家这厕所的隔音效果不大好，外面的说话声每一句都能听得很清晰，甚至——
能听见劣质手机里传来的说话声。
“妈，你别说了行不行？”赵然烦躁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乔樱是不可能和我结婚的，她的家人和朋友根本就看不起我，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赵母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家里已经松口了吗？”
赵然自嘲一笑：“我们之间的差距摆在这儿，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赵母急了，嗓门又大了一些：“那可不行!她哪次过来我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就算你们成不了，那你——你也得拿点好处回来!”
赵然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瞬间更加难看，他冷声：
“妈！你说什么呢？我和乔樱之间的感情怎么能用物质来衡量？我又不是为了她的钱才和她在一起，我——”
“咯吱——”
徐礼推开厕所隔间门走出来，发出细微的声响。
赵然骤然僵住了，握着手机惊慌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浑身血液仿佛一瞬间都冲上了脑门。
这人在里面多久了？
他刚刚说的话全都被听见了？
赵然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想问徐礼，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嘴巴像被强力胶粘住了，动都动不了。
徐礼洗了手，又抬手理了理衣服，这才脚步从容地出了门，全程没有看赵然一眼。
可正因为如此，赵然才更加羞愤。
这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不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在人家眼里，就和小丑没什么两样。
乔樱这位叔叔，甚至从头到尾都不屑给他一个眼神。
–
乔樱在洗手间门口没等到赵然，反而先等到了徐礼，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想趁着没人的机会狠狠骂他一顿出气，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