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这里,两句话就能迸出烟火味儿来,这让两人实在不知该如何进行交谈。
好容易才挤进了一个包厢,隔离外面的劣质香水和男女杂乱的味道,古今稍稍缓过一口气。
“下次该不来了吧?”何德华刚从南杭回来,也跟着朋友去过几次歌舞厅,玩来玩去,还是“梦巴黎”最对他的胃口。
“不,下次还会来。”古今点了一杯酒,轻轻地呷着。
何德华倒奇怪了,她明明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不过他也没有深究,想着女孩子总归有她自己的脾性。
“何少爷初次来上京吗?”喝了一杯酒,压下了古今心头的某种罪恶感。良久,她才反应过来,这罪恶源自于宁伯渊。
听古今主动挑起话头,何德华不禁受宠若惊,“自小就是上京人,只不过六岁的时候跟随父亲去南杭生活,目前又回来了。”
古今一杯酒喝完,玻璃杯上挂着淡红色的液体,缓缓地往下流。何德华见状,忙叫侍应生来倒酒。
古今却一挥手,道:“我自己来。”
本着绅士风度的何德华,连忙拦住她,将酒瓶接过来后,亲自给她斟了起来。
古今故意倾斜着杯子,原本就失去重力的杯子,在酒的压力下,猛地倒了下去。
浓郁的酒香充斥着鼻尖,古今连忙将自己的紫罗兰刺绣金花旗袍遮住,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酒就滴了下来。
何德华怕她的衣服上沾上酒,便伸出胳膊护着她,古今也顺势起来,可腿上还是凉冰冰的。
也许是被吓到了,古今微抖着肩,眼神慌乱地转了起来,一幅惊恐的模样,仿佛被侵犯了一般。男人见了她这样,倒真有一种侵犯她的冲动,可他们往往都不能得逞,因为每当他们迈出一步时,她就会猛地往后退,仍是受惊的模样。在男人看来,倒没有一点“欲擒故纵”的意思,反倒埋怨自己多一点。
她极懂得男人的心思,犹如手里拿着透视镜,但凡她想要勾的男人,心里的想法皆无处遁形,她能根据不同男人的心理,作出他们喜欢的事情来,获得男人好感或者保护欲,就事半功倍了。
所以,在何德华看见她受惊的模样,在心里责怪自己笨手笨脚,更愈加地心疼起她来。
“对不起古小姐,我真是没用。”
古今拿起桌子上的毛巾轻轻擦拭衣服,她知道目的达成了,可这心里总不是滋味儿。她苦笑一番,自己以前从不是这样的,她对男人信手拈来,从不会有这种自责的感觉。
她在责备自己,为了宁伯渊,也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南杭好玩儿吗?”清理之后,古今抚摸着金边玻璃杯,仿佛想透过它,看到他们在南杭的生活。
“好玩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见古今琢磨杯子,何德华也低头看起自己的杯子来,这两个杯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古今的就是好看一些。
“不了,我不太喜欢出门。”古今轻轻摇着手,圆润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现出肉色的光。
“哦,不好意思。”何德华有些囧,耳根子红了起来。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以后在上京倒是能经常打照面。”
见古今话里还有这层意思,何德华不禁低头笑了笑,“一定,一定。”可想起父亲给他安排的事,他又愁眉苦脸起来,“说来也不巧,刚和古小姐熟识些,可能又要些日子不能见面了。”
“怎么了?”古今故作疑问。
“家父前些日子给我安排了个差事,我得先上岗适应适应。”何德华挠挠头,有些难为情,“我刚毕业不久,对于社会上的事务不太熟知,所以得多花些时间。”怕古今误会似的,何德华又解释了一番。
古今却没有接他的话,她伸手在玻璃杯上弹了弹,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何少爷毕业于南杭什么学校?”或许觉得时机成熟,古今开始主动出击。
“中德学院。”
“哦——”古今长吟一声,那里没有点关系,还真进不去,“那你成绩一定很好。”
何德华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别人问起他,他倒也可以含混过去,可古今问起来,他倒怎么也不能瞒着她了。
“我成绩一般,还是我父亲托了关系让我进去的,哎呀不说了,有些惭愧。”何德华说着便脸红了,或许他觉得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吧。
“哦?”古今惊讶地问,“那我倒是攀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朋友。”
“你快别这么说,我......唉!”何德华不是虚荣炫耀的人,他不想承认自己父亲的权贵,可这又是明摆着的事实,如果他再三推脱,反倒显得虚伪起来。
于是,他顿了顿道:“我们一家现在都搬回上京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大可以找我,我父亲......我父亲刚升为参谋,虽说职位不高,但跟在元帅身旁的,总也还能说得上话。”何德华说完,又低下了头。
古今有些奇怪,按理说,在南杭能上得了“中德学院”的人,肯定实力过硬,那何桂为什么会选择回上京当一个参谋呢?
古今见何德华只顾着脸红,心想他可能并不如他父亲那般有谋略。既然从他身上打探不到消息,那只能从何桂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