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攥着张天明的手,湖水顺着他的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湖面上。
张天明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楚王已经带兵去别处搜索了才回过头:“嗯,走了。”
见他还攥着自己的手,张天明有些不自在:
“你是被那些骑兵给撞到湖里的吗?他们太粗鲁了,我看到糕点摊子都被撞飞了,好可怜。”
扶钧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是那样清脆好听的笑声:“在天明眼中,我竟和糕点摊子没什么两样吗?”
说完他又把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你若是拉我上去,我就送你一个糕点摊子,如何?”
举手之劳换一个糕点摊子?
张天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等稳赚不赔的买卖,她自然是乐意的。
可过了没一会,她就后悔了。
这个男人,可真重啊!
这个男人,怎么像牛一样重啊!
石砌的湖岸比水位还要高出几寸,常年被水浸润,黑黝黝的石岸变的十分光滑。张天明不敢太用力,以免自己也滑下去,只得一点一点把他往上拖。
他是不是在耍她,他自己为什么不用力?好几次张天明都想放手,可想想糕点摊子,她还是忍了。
终于把他给拖了上来,张天明累的瘫坐在了地上,她的衣服也被沾湿了,凉凉的贴在身上。
她最不喜欢冷的感觉了,冰凉的衣服让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这是我过得最不好的中秋了,赵止行不见了,说好的豪华大船没坐上。被人群挤,被水鬼吓,衣服还湿了!”
这会上了岸,正想告辞的扶钧被她说的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见她脸上生出自嘲的神情,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不去……”
没等说完,张天明就觉得手上一紧,一只热乎的大手把她拉了起来。
接着走了许多路,她都记不清了,街景就像流动的皮影戏,真实存在的好像只有她和她眼前的这个人。
他的手那么热乎,热乎的她都忘记了湿漉漉的衣服。
他拉着她的手往城郊的西山上爬去,上山的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今天还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张天明只觉得自己好像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绊倒了几次后,扶钧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可手还是没松开。
大概是不想把水沾到她身上,所以没有抱她。但其实,她愿意靠近他。即便是在湖中泡过,他身上还是很热。
吭哧吭哧爬到山顶,扶钧一次都没磕到绊到。在这无边的黑暗里,他到底是走过多少遍,才能熟悉到无需光亮就能这般自如。
到了山顶,终于没了植被的遮挡,月光毫不费力的洒了下来,在这黑黢黢的山里,显得格外明亮。
张天明和扶钧并排躺在山顶上,此刻整个天地只有他们二人和天上的月亮。
“好美,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月亮。好像比平时大了很多。”
张天明抬起一手,轻轻晃动,好像手指真的可以碰到月亮。
“那是自然,谁让这是我带你看得月亮呢,可不得又大又亮。”扶钧没有看月亮,笑盈盈地看着张天明。
“扶钧!”
张天明脸上一热,忍不住锤了他两下。
扶钧却好像真的被锤到痛处一样,苍白的脸上表情痛苦,身子也瑟缩了一下。
“你还装!”
张天明不去看他,直直地望着月亮:“你为什么骗我?”
“我哪有骗过你?”扶钧的声音微微颤抖。
“追凶那日,你说那人咬舌自尽了。可他明明没死,还中了软筋散。你还说你没骗我!”
扶钧哦了一声,又笑开来:
“我若不说他死了,你会安心养伤吗?再说了,那人中了软筋散一动不动,我当时真以为他死了。这不能算骗你。”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凭什么?”
“凭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从湖里捞了起来呀,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不行,你得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才不会再骗你。”
“扶钧!”
“再叫一次吧。”
“扶钧!”
“再叫一次。”
“为什么老是让我叫你的名字?”
“因为我的名字只有你能叫。”
“扶钧扶钧扶钧!”
“再叫一次。”
……
张天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定是跟他待在一起久了,被他传染得也变得轻浮起来。
但她好开心,原来轻浮有时候可以这么开心,怪不得他在她面前,总是那么轻浮。
这天晚上,她不知道叫了他多少遍扶钧,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让她唤他的名字,好像他的名字真的只有她能叫一般。可这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她唤着唤着,眼前的月亮越来越模糊,月晕也越来越大,她的眼睛又黏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非要追那人?”扶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