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然低低“嗯”了一声，毕竟是那种事，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难得宁远给她找了借口，她也乐得接受。
视线瞥到桌上的成绩时，温以然又收了声，默默将手往前挪了一挪，正想将分数遮住时，手下的试卷蓦地被人抽走。
“你......”
她猛一惊，想着将试卷抢回来时，却见少年已经坐正了身子，宁远顺势拿过她桌上的铅笔，在她试卷上圈了几下，他沉声道。
“这个选择题和昨天课上老师讲过的一样，你先把化学方程式写出来......”
少年声音朗朗，不知不觉已经讲完了半张试卷，温以然下巴抵着手背，她凝眉。
“太乱了，”温以然用铅笔点了点试卷，面露苦恼，长叹一声，“我记不了那么多。”
宁远扬眉：“你不是做了很多整理归纳吗？”
他记得每天都能看见女孩在抄笔记，满满当当的一大摞。
“还是记不住。”温以然抿唇，“感觉像是在感动自己，其实每天都在做无用功。”
已经快到下课的时间点，窗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宁远收了卷子，抬手反扣在桌上。
又沙沙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母：“晚上我把整理的笔记发到邮箱，你记得看看，不懂明天问我。”
温以然狐疑：“......你不是从来不做笔记的吗？”
之前她向班上的学霸借笔记，还被宁远笑话了大半天。
少年已经起身，将搁在桌上的外套披上，他轻笑：“想好好做人了。”
“呵。”温以然翻白眼。
谁不知道班上的化学小王子是从不记笔记的。
那之后的事温以然已经记不清，只记得睡了一觉后，桌上突然多了一杯红糖姜茶，问了宁远他也只是笑笑。
“不是说奶茶提神吗，你试试？”
明显拙劣的借口，却被少年说得坦然。
再往后化学小王子真的开始整理笔记，每次上完课，当天晚上温以然总能在邮箱看见新的邮件提醒。
成绩也终于慢慢、慢慢提了上来。
......
于温以然而言，这个邮箱好像还是昨日旧事，然而实际却已经过了四年之久。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摸索着开了电脑，奇迹般登上了邮箱。
以前的邮件还在，温以然一目十行扫过去，全都是宁远整理的习题和笔记，还有相应的解题方法。
她单手支着下巴，手指在键盘上轻点，目光蓦地被草稿箱中的红点吸引住。
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来东京的第一天，在便利店买了两个蟹肉饭团，挺好吃的，但是纳豆太难吃了，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我现在都不敢回想那个味道。住的地方中文名是奇怪的酒店，前台有一只大恐龙，没有人工，工作和管理服务都是机器人，还挺好玩的。】
【好像赶上花火大会了，穿着和服和木屐的女孩子穿梭在人群中。好奇那个木屐穿着脚趾不会不舒服吗？看着好疼。街道两边意想不到的热闹，买了烤红薯和大阪烧，味道还可以。】
【在富士山上买了章鱼小丸子，味道一般般，还不如一中对面的小摊贩，有点失望。】
【日本的水果好贵，想回国了。】
......
六百多封邮件，零零碎碎都是生活的日常，琐碎无比。
温以然一点点掠过。
倏然，视线被某处吸引了过去，控制着鼠标的手指也慢慢停了下来。
温以然缓缓点了进去。
女孩心间一紧。
邮箱的最后一封邮件，还停留在两年前的某一天。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落款日期：她结婚前夕
第二十四章
巴洛克装饰的客厅内, 装潢奢华, 光影透着外面的余晖, 零零落落穿过落地窗，洒落在地毯上。
林嫣坐在沙发一侧，才刚从公司赶来，她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衬衫裙, 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出挑抢了别人的风头，也不至于太过敷衍以至于了礼数。
女人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进退得宜地应着母亲和柳芸的话。
明明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好，林嫣脸上却是半点倦意也无，脸上的表情大方得体，挑不出半点错处。
林母坐在女孩身侧, 满意地欣赏着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时不时颔了颔首。
手边是刚煮好的黑咖啡, 还有一碟上海小点心，酥脆的外皮裹着新鲜的芋泥酱, 才刚从烤箱中取出，上边还透着热气，香气弥漫。
林嫣才刚动了动指尖，还未有任何的动作, 母亲已经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来。
她立马噤了声收了手，又若无其事地端起搁在一边的咖啡，轻啜了一口。
芋泥酥固然好吃, 热量自然也不低。
黑咖啡特有的苦味和酸味瞬间在舌尖蔓延，一天未进食，胃里隐隐作痛，才刚轻蹙了蹙眉间，柳芸已经朝她看了过来，女人亲切道。
“是不是咖啡不合你的口味？我让她们重新煮一壶过来。”
说着，就要招手让佣人上前。
林嫣连忙抬手阻止：“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