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申四连忙道:“是!微臣之前拿捏不准,就去问了顾家小姐。微臣相信顾小姐的诊断,就用了这药。微臣愿意用身家性命作保,这药方定是管用的,微臣相信顾小姐!”
皇帝就笑了笑,道:“朕也相信她。”
而后,皇帝微微沉吟,就又道:“你仍去胡家治病,用你的方子。治好了,朕就赏赐你;万一治不好,再入你的罪。胡家那边,朕自有话说。”
秦申四道是。
宫里的太监,亲自送了秦申四去胡家,顺便传达了皇帝的口谕:“……再耽误太医治病,就革去胡王氏的诰命,以惩藐视天家威严!”
胡家老夫人娘家姓王。
这下子,才把胡老夫人吓住了。
她气得要死,又要去宫里哭诉。
太后却不肯见她。
太后最是精明,不会让皇帝为难。
胡夫人怕婆婆再发怒,真的惹恼了皇帝,革去胡家的爵位,就陪着婆婆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只叫了永熹侯的两个儿子在跟前服侍。
永熹侯的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岁,在长沙做了盐法道;一个十五岁,才河南登封的嵩山书院念书。
永熹侯生病之初,老夫人不想让两个孙子回来,平白耽误了他们的事。
直到后来治不好了,才给两个儿子写了信。
胡家的两位公子,新近回京。
这两位公子倒都有点见识,不像老夫人那么急躁。
他们恭恭敬敬待着秦申四,秦申四说什么,他们都照办。
永熹侯吃了两日的桃花汤,排除了大量的脓血淤积。秦申四就开始用精米炒干姜,让他服用;又用黄连炒干姜,并粳米一起喝下去。
他解释给两位公子听:“粳米炒干姜,这是民间的验方。像侯爷的痢疾,已经到了脱肛的地步,胃里没点东西,就开始服药,他自己承不住。粳米炒干姜,能先治愈脱肛,填补胃虚;而桃花汤排毒生肌……”
胡家大少爷心里微讶。
平常的大夫,都是先从里到外,治好了痢疾的根源,再去慢慢治疗脱肌、脱肛。
否则,痢疾没有治好,还是会腹泻。治好的脱肛和脱肌,还是会复发。
就像是雕花木柱,里有有虫,外头的漆就会掉。假如不先杀死里头的虫,只刷外头的漆,漆仍是会掉。
这是基本的见识。
而这位秦太医,居然反其道而行。
胡大少爷是个喜欢猎奇的人。他听了秦申四的辩证。不仅仅没有骂他不受陈规,反而觉得有新意。
他连连点头:“就照您说的办!我祖母那边,我自会解释,一切请秦太医放心。”
秦申四就点点头,一脸给永熹侯服了七天的粳米炒干姜和黄连炒干姜。
永熹侯还是会拉,可拉出来的,能看到粳米,而不是先前那种像鱼脑或败酱的可怕东西。
先前不管吃什么,拉出来的东西都不成形。
胡家大少爷心里越发有谱了。
胡老夫人来问了一回,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气得眼睛都直了。
可孙子拦在里头,老夫人最终只是阴阴的说了句:“……将来我们还要靠着世子爷讨生活,世子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说胡家大少爷是要害死父亲,好早承嗣做永熹侯。
大少爷知道老夫人的性格,就笑着没多言,和颜悦色送走了老夫人。
一连十天,秦申四终于把永熹侯的身体调理出一点模样。
永熹侯也能睁开眼睛。和秦申四及儿子说几句话,只是仍拉,身子发虚,说话没什么力气。
秦申四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始用白头翁汤,添了苦参。
他怕胡家误会。又把自己用药的原理,给永熹侯和胡家少爷解释了一遍。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再登门。吩咐胡家:“吃上十天,侯爷这痢疾,就能好个九成。以后也不用再吃药,饮食清淡,就差不多好了。”
胡家大少爷送了他出门。
然后就到了年关。
秦申四初到京里。带着妻子儿女,过年也要准备准备。
他们住的宅子。是临时租借来的,比较破旧。
秦申四就在家里,请了人来刷房子,修补屋顶,一连五六日,才把房子弄出个样子来。
而后,又是除夕。
秦三太太还问秦申四:“……永熹侯那病,好了没有?你也该去问问。万一好不了,明年也要想个生计。虽说摇铃串巷,跌了身份。可咱们家老祖宗,也是这样起家的。男儿人穷志不短,总有翻身的时候,你心里也莫要太愁苦。”
安慰起秦申四来。
秦申四心里并不是很担心。
他从前看病,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可永熹侯这病,他似乎从顾瑾之的指点里,摸出了一点什么门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偏方里的干姜炒粳米和黄连来……
“十成不敢说,八九成还是可以的。”秦申四对妻子道,“你也说了,万一真好不了,我就背着药箱去行医,总能养活你们。”
秦三太太笑了笑。
秦申四刚刚祭祖,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永熹侯就敲锣打鼓,胡家大少爷领头,送了年节礼来!
周围的街坊都在看。
永熹侯抬了四十几抬年节礼,小胡同被堵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出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