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顾瑾之居然主动来说这件事,不由叫顾延韬大喜过望。
他总觉得,三房因为跟老爷子亲近,对顾延韬和顾家,总保持一种隔岸观火态度,从来不想救急。
这次,老爷子居然大发善心。
顾延韬又想起上次大夫人说,老爷子安排了一出好戏,替他跟向梁讨了个保命符。
老爷子是不是人之将死,心也善了?
上次那件事,顾延韬还怀疑老爷子别有用意。
可加上顾瑾之今日来说这件事,就让顾延韬相信了。
“王府护卫军事,到底不能由咱们去跟皇上说……”顾延韬笑着对顾瑾之道,“还是要王爷自己去说才妥当。”
顾瑾之则想了想,道:“可王爷他懂什么?他去说了。皇上也知道是咱们家意思。还不如大伯去说。”
顾延韬啧了声:“到底这层窗户纸,别捅破了才好。皇上未必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只怕太后娘娘舍不得。让王爷去说,至少太后知道王爷是心甘情愿,皇上也不至于太后面前为难。我再敲敲边鼓……”
顾瑾之哦了声,忙道是。
顾延韬这才请她坐下,一点一滴教她如何行事。
如何让庐阳王进宫,把这个意思告诉给皇帝,又隐约带出顾家,却不至于把顾家全部牵扯进去。
顾延韬如意算盘是。将来有功,皇帝不至于忘了顾家这中间出谋划策;万一不慎惹祸,也不是顾家背骂名。还是庐阳王挡中间。
他见顾瑾之一脸赞同,心情极好。
他反复叮嘱了几句,才放顾瑾之离开。
从老宅出来,坐马车上,朱仲钧才问顾瑾之:“你大伯怎么说?”
“跟咱们预想一样。”顾瑾之道。“他知道这里头有甜头,就想也没想,答应了下来。咱们只需要依计行事……”
朱仲钧笑了笑。
“你放心,我忘不了你们顾家。将来只要我尚有一点势力,就不会让你们顾家吃亏。”朱仲钧道。
顾瑾之不免笑起来:“这么就许诺好处啊?”
朱仲钧表情一敛,瞪她。
他不过是忘情。跟她表白一番。到了她这里,却成了许诺好处,叫朱仲钧分外不爽。
好似没有感情掺杂。仅仅是利益一样……
“等事情办成了再说吧。”顾瑾之笑着道。
朱仲钧没再说什么。
他柔情蜜语,都能被顾瑾之误解,怪无趣,他也懒得再说了。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里。
第二天。朱仲钧又和顾瑾之要进宫。
宋盼儿这回起疑了。
她严肃问顾瑾之:“是不是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咱们家娘娘?”
看她样子,问不出结果是不肯放顾瑾之走。
顾瑾之只好把事情往德妃身上推。道:“……昨日走时候,娘娘说身子不太爽利。我替她把脉了,没看出什么,可是她不放心,叫我今日再去瞧瞧。”
宋盼儿见她回答得如此干脆,而刚刚明明是瞒着,有点不太相信。
既然是如此,刚才干嘛不说?
可又寻不到破绽。
瞧着女儿那水灵眸子,望着自己,宋盼儿心一软,没有再说什么,放手让顾瑾之和朱仲钧出门了。
太后接到了宫人通禀,同样惊讶不已。
她以为朱仲钧出事了,顿时就担心起来。
不成想,顾瑾之和朱仲钧是递了牌子见太后,却先去了乾清宫。
太后心里倏然不安,想是不是皇帝让他们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忙叫了坤宁宫大太监常顺去乾清宫打听情况:“……要是皇上说了王爷什么,你就传哀家话,让王爷到坤宁宫来。”
她怕是皇帝半路上把朱仲钧拦了去。
常顺忙道是,转身就往乾清宫来了。
乾清宫大殿,皇帝正和内阁人商讨安南国用兵之事。
听到朱仲钧来了,皇帝就想到昨天自己猜测,和方才顾延韬暗示,就知道是顾延韬暗中做了手脚,让朱仲钧来。
皇帝不动声色,把内阁五位阁老安排下去,偏殿见了朱仲钧。
“皇兄,我……我听说国有大难……庐州素来富足……我……想将护卫军,充作增援,派往安南国,早日安国定邦,解皇兄之忧。”朱仲钧一字一顿,结结巴巴说道。
他说得非常慢,像是背书。
而字里行间,又不是他习惯表达方式。
皇帝心知肚明。
“……小七和顾阁老都说,这样很好,我才敢来跟皇兄说。”朱仲钧又道,把顾家点明出来。
顾瑾之忙道:“陛下,民女不太懂这些。是王爷意思,请教了大伯父。大伯父说王爷仁心。我们才敢来说。”
顾瑾之先把自己摘出来。
皇帝一直沉默听着,此刻就哈哈笑了两声。
他对朱仲钧和顾瑾之道:“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吧……”
然后还叫人端了椅子给他们坐。
“仲钧,你怎么突然想到把王府护卫军添作增援军?”皇帝一概这几日阴霾,笑着问朱仲钧。
朱仲钧忙道:“是小七教我!”
他一下子就把自己又摘清了……
皇帝失笑。
可见,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对好答案。
而顾瑾之,又连忙跪下,磕磕绊绊解释说她也是道听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