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顾瑾之,他岂会如此难以安静?
再等五十天,他们就要成亲,他终于可以报仇,把她惹得祸都浇灌给她。
越是想这些,心里的欲念越是难以消除。
朱仲钧这个澡,泡了一个时辰,连服侍他的小厮都觉得很可疑,想进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
日子慢悠悠过了两日。
简王府没有再来请顾瑾之。
从前顾瑾之听闻,简王府奢侈淫欲。登门之后,发现他们过得低调朴实。
所以,这个简王府叫人摸不着头脑。
朱仲钧又不肯把事情告诉她。
顾瑾之对简王府的秘密,更是没有兴趣。
她只是个非挂名的医者。
简王妃心里埋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事,顾瑾之也没什么探视欲。她只是担心简王自作主张,又给简王妃停了药,到时候又要麻烦她去看。
已经开了头,顾瑾之自然不会丢下简王妃这个病家不管。
顾氏没有半途丢下病患的家规。
酷暑也不过那么几日。
到了七月底,一场暴雨洗刷了京师。
雨势急重,暴雨连成了雨幕,将天地笼罩。地上砸起的水雾,起了一层薄薄青烟。
磅礴大雨,来势汹汹。
大雨下了整整两个时辰。
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屋脊和树梢的积灰被冲走,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园子里的树木葱郁。
雨后的花坛,残枝败叶,娇蕊遍地。
丫鬟霓裳和幼荷带着人打扫庭院的断枝。
这场雨过后,天气凉爽宜人。
顾瑾之在屋子里写字,朱仲钧在一旁陪着她。
两人沉默不语。
只是朱仲钧偶尔抬头,看她一眼。想着快八月了。等八月过完,就是九月,他们便可以成亲,朱仲钧唇角又有了笑。
顾瑾之写字累了,抬头之际,经常看到他偷笑。
她的心也跳了一下。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缠着他们。
末正的钟敲响,朱仲钧放下了书,伸个懒腰说:“这么快就两点了啊。”然后对顾瑾之道,“外头刚刚下了雨,空气很好,咱们去花园子里走走,可好?”
顾瑾之不想动。
她道:“树梢都是水滴,掉下来打湿了衣衫;再说,路上泥泞不堪,弄脏了衣摆。”
朱仲钧就拉她:“你这个人,懒起来的时候,什么借口都有。走,咱们玩玩去。”
他几乎把顾瑾之从炕上拖下来。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顾瑾之的手,传递了过来。
顾瑾之只得放下笔,道:“你等着,我叫她们把冬日走雪路的木屐找出来,咱们慢慢逛。”
她果然喊了丫鬟去找木屐。
芷蕾放下手里的针线簸箩,道:“我记得放在哪里的,我去找……”
顾瑾之点点头。
芷蕾的东西尚未找到,正院那边的大丫鬟念露跑了过来。
念露道:“姑娘,外头来了位徐大人,说要找您和王爷。夫人叫人去问了,他不肯说是哪里来的,只说王爷知道。”
朱仲钧眉头微蹙。
朝中姓徐的官员,他知道几位,却没什么深交。
他在庐州一年,给京城递过信,贿赂过一些官员。那其中,没有人姓徐。
倒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侍卫,锦衣卫指挥使,他叫徐钦。
朱仲钧心头一窒。
他对顾瑾之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顾瑾之就想到了他送给她的那些镯子,心冷了一半,点点头道:“去吧。”
去花园子里逛逛的心情,再也没有了。
###
一路泥泞,朱仲钧走得很快。
泥浆飞溅而起,弄脏了他衣裳的后摆。
他恍若不觉,几乎是飞奔到了外院。
来人不止一位。
为首者,身材魁梧高大,双目炯炯,煞气流转。
不是旁人,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徐钦。
徐钦长得高大威猛,曾经在西北军营,杀敌无数。太子首次亲征,徐钦救了太子的命。而后太子登基,将无权无势、仅仅是个千户的徐钦从西边调了回来,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人人眼红的差事。
皇帝身边,不少人忠心耿耿。
像锦衣卫指挥使徐钦、像司礼监太监向梁。
皇帝用人还是有眼光的。
朱仲钧想着,笑着上前给徐钦见礼:“徐大人,您大驾光临啊。”
徐钦连忙给朱仲钧行礼。
朱仲钧的身量算是高的,徐钦却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
徐钦大概有两米,长得又结实。光身高上,他就压人一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又导致他眉宇带煞。
“王爷,家主请您和顾小姐一叙,请随末将出门。”徐钦行礼之后,对朱仲钧道。
他用词霸道。
他是皇帝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的家主,就是皇帝。
而他不是称呼“皇上”,反而是像平常家奴一样,称呼皇帝为家主。足见,皇帝是要私下里见朱仲钧和顾瑾之。
朱仲钧全身戒备。
他不动声色,静静笑了笑,问徐钦:“贵主有何事?顾小姐染了些风寒,不便出门,我随你去吧?”
徐钦面容不该,冷峻道:“家主的旨意是,只想见顾小姐。王爷非要赖着,就让您跟去。顾小姐若是再不出来,末将就要带人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