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是太子妃的娘家。
顾瑾之的胞弟煊哥儿和宣平侯家的四少爷乃莫逆之交。
可对于宣平侯府,顾瑾之之前听都没有听闻过。
顾家和宣平侯府也不算交情深厚。
她不认识宣平侯府的几位诰命。
顾瑾之笑了笑,跟着世子夫人。往内院正堂走去。
五月中旬的骄阳,照在脸上有点灼热。
顾瑾之是孕妇,体温原本就比正常人高,她额头已经有了细汗。她的脚步,也不由放缓了些。
侍卫没有跟着她们进内院。
只有顾瑾之和燕山。
顾瑾之正在想。万一简王府的人不通世故,非要为难她,她可要费力了。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世子夫人也听到了。
她微微吃惊,回头看了看,是思柔郡主。
思柔郡主穿着孝服,快步走了上来,喊:“庐阳王妃……”
她是来找顾瑾之的。
顾瑾之的手,不由搁在自己腹部上。
思柔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冷笑,让人感觉不妙。
“……大嫂,武安伯家来了三位诰命,您去接一接,我给庐阳王妃献茶。”思柔郡主笑着,对世子夫人道。
她眼皮有点肿,笑容很勉强。
世子夫人则有点犹豫。
武安伯家,依靠着谭家,其实不算什么有势力的门第。而顾瑾之和她身后的庐阳王府,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
谁轻谁重,世子夫人这么精明的人,心里衡量得一清二楚。
她更怕轻待了顾瑾之。
顾瑾之也不语,只是看着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就道:“思柔,不如你先去灵堂,我送了庐阳王妃,立马就来。”
思柔郡主脸色一冷。
她从前双颊有肉,看上去很可爱讨喜。而后,她生病,整个人都垮了,如今双颊瘦得颧骨高高凸起,很刻薄模样,世子夫人有点怕她的。
被思柔这么一瞧,世子夫人从心里就有些怯场了。
世子爷那个人,可是特别疼妹妹的。
得罪了思柔郡主,就会失去丈夫的欢心。
权衡利弊,世子夫人还是乖乖听话。
“王妃,您里头请。”世子夫人转身,有点歉意对顾瑾之道,“吃杯薄茶。今日忙碌,着实招待不周,您多见谅。”
顾瑾之笑道:“您忙吧,有郡主送我,我万分荣幸的。”
她说罢,看了眼思柔郡主。
世子夫人这才转身走了。
“王妃,请吧。”等世子夫人走远,思柔郡主才走到顾瑾之身边,对她道。
她先行一步,走在前头带路。
燕山感觉到了母亲的不悦,就微微停住了脚步,不安的叫了声娘。
顾瑾之低头,看了眼儿子,笑着对他道:“没事,燕山。咱们喝杯茶就回去。”
她掌心的温热。传到了燕山的掌心。
燕山心里陡然安定了不少。
他安静跟着顾瑾之。
顾瑾之则紧跟着思柔郡主的脚步。
他们已经过了垂花门,再走几步应该到了正堂。
但思柔郡主带路,越走越偏。
她似乎想把顾瑾之往后花园带。
顾瑾之跟着她,一路随着她到了简王府的后花园。
路上,渐渐看不到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了。
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前,思柔郡主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脸,目光阴沉看着顾瑾之,道:“我今日冒昧,把您请到这僻静之处,不过是要问一句话。”
“郡主只管问。我定会知无不言。”顾瑾之道。
树冠伸展。似把巨伞。撑在他们头顶。那金色光芒,就顺着缝隙,斑斑点点落在他们身上、脸上。
思柔的表情有点狰狞。
顾瑾之的神色恬柔。
倏然有风,吹动了树冠。树叶似波浪起舞,那些投影也随之而动,好似是他们彼此的表情动了。
“……你当年,对我和我娘,使了什么手段?”思柔问道。
“这话,我就不解了。”顾瑾之回答,“什么手段?”
“不必装蒜。”思柔郡主道,“你心里一清二楚。你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跑来拜访我。后来。我就生病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你下的手,我知道。焉知我娘越病越重,不是你在捣鬼?”
“郡主这番话。凭空猜测,无凭无据,顾氏当不起。”顾瑾之道,“若郡主怀疑我,何不去应天府告状,咱们对簿公堂呢?”
“你当自己有恃无恐,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外人。”思柔郡主冷笑道,“当年的事,你就不怕我抖出来?”
然后她指了燕山,“这孩子,难道不是个野种?”
思柔的话,把顾瑾之心里疑惑很久、不愿意承认了很久的疑团,终于点破。
果然,有人用心险恶,拿燕山的早产大做文章,来诬陷她。
点破了,顾瑾之也不再怀有另外的幻想,心里居然一松。
燕山被思柔的话,吓得一愣。
他不知野种何意,茫然看了眼顾瑾之。
思柔又是一个冷笑。
“这孩子,是我和王爷的亲生骨肉。”顾瑾之笑了笑,“你一个世外人,这么信口雌黄,满口污秽,难道不怕佛祖烂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