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空婚姻,如果用东瑗的婚姻观来衡量,是荒唐的。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后,她就觉得不舒服。
挨过了最担心的落红,她不习惯和旁人太亲昵的心思,又浮动起来。
盛修颐见她双腿打颤,却努力扶着浴盆站着,知她心底有些倔强。他没有出去,而是上前一步帮她解开了亵衣,将不着寸缕的东瑗放入浴盆里。
这个男人就在这里,东瑗毫无心思洗澡,胡乱将身上的汗渍洗干净,找了亵衣穿上。
东瑗自己回到新房,借着幽暗的光线,亦能瞧见元帕上的樱红。她悬着的心放下来,亲自把元帕收好,和衣躺下,出嫁前最大的担忧,居然在这样一场折磨中解决了。
而盛修颐在净房里半天不出来。
等他出来的时候,东瑗已经沉沉睡去,嘟起的嘴巴像个小孩子。盛修颐上床,挨着她躺下,手不禁抚上了她纤柔腰肢,把她搂在怀里。东瑗只是忸怩了下,居然没有醒。
丫鬟喊她起床的时候,已是次日的卯初。
她身子有些沉,睁开眼却对上一张睡容宁静的脸。微微愣了愣,她才想起了,她已经出嫁了,这里是盛家静摄院,不是她在薛府的拾翠馆。
这个搂着她熟睡的男子,是她的新婚丈夫。
盛修颐亦醒过来,四目相对,过了昨晚激情退却后的两人有些尴尬。
丫鬟们进来服侍更衣洗漱,打破了这种尴尬。盛修颐先去了净房。
罗妈妈便低声问东瑗:“大奶,东西呢?”
是问元帕。
东瑗脸上一阵热浪涌上来,她垂了眼帘,指了指自己的枕头下面。罗妈妈眼眸微喜,忙笑着过去帮蔷薇铺床,顺手把枕头下的元帕取出来,装在早已备好的紫檀木小匣子里。
橘红和橘香服侍东瑗换了新的银红色如意云头缠枝海棠纹褙子,有帮她梳了妇人的飞燕髻,点缀一支双蝶花镂空簪,插了两把玳瑁梳篦,坠着雪色米珠耳坠儿。
服侍她净面后,又替她抹了淡淡胭脂,比起昨晚的秾艳,今日的她素淡中不失大方得体,似迎风的玉兰般,妩媚里透出端庄。
盛修颐从净房出来,看到她的装扮,目光顿了顿,旋即平静颔首,坐下喝茶。
“世子爷、大奶起身了吗?”外面传来中年妇人温和的笑声。
丫鬟说起身了,替她撩起了毡帘。
东瑗就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万福纹褙子的四旬妇人,白净富态,笑容温柔。她看到东瑗,目露惊讶,瞬间又敛了情绪,给东瑗请安。
盛修颐就道:“这是娘身边的康妈妈。”
盛夫人姓康,这位妈妈大约是从娘家带来的,最得意的妈妈吧?东瑗忙扶起康妈妈,请炕上坐,又叫蔷薇拿了个荷包赏她。
康妈妈笑呵呵接了:“让大奶破费了。夫人让奴婢来瞧瞧,世子爷和大奶起身没有。”
“我们正要过去给娘请安。”东瑗笑道。
康妈妈就眯起眼睛笑起来:“那奴婢就先去回话了。”然后看了眼静摄院现在的管事妈妈、薛东瑗的陪嫁罗妈妈。
罗妈妈明白,将搁在箱笼上的紫檀木小匣子捧了,跟着康妈妈一起出了内室。
接过罗妈妈手中的匣子,康妈笑容就有了几分勉强。她不敢露出半分,忙捧着,回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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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节成妇礼
卯正,东瑗盛装仅次于新婚当日,同盛修颐一起,去盛家正堂完成成妇礼。她的丫鬟蔷薇和紫薇抱着她给盛家众人准备的礼物,随着一同去大堂。
四月下旬的清晨,卯正时分,东方已有红日破云而出。晨曦熹微中,东瑗闻到了夜里盛绽的荼蘼花香,混杂着墙角的一株牡丹,浓烈馥郁,虽然身子不适,她的心情却是大好。
把元帕交出去,她的后半生就要在盛家这座庭院度过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进入禁宫受非人折磨。
虽新婚之夜婆婆派了两个美婢来服侍盛修颐,让东瑗预感盛夫人对她不喜,却也不能影响她的愉悦。
日子是一步步过出来的。
那种早已铺了红毯,一路花开锦簇、不需力气的就能得到炫目美好的,是舞台,而不是生活。
她的丈夫,至少愿意护她,把她当成他的人,这是一个稳健的根基。有了这个基础,只要她恪守妇道,孝顺公婆,恭敬丈夫,以后的生活能有多难?跟她过一生的人,是她的丈夫。其他人总会先他们一步,离开他们的生活的。
想到这里,东瑗唇角不禁挑了淡笑。望着穿绛紫色茧绸直裰走在前面的盛修颐,她的心稳稳落在原处,脚步轻盈起来。
她是乐观的。
现在的生活,难道比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四周皆是敌人,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艰难吗?
他们从静摄院出来,绕过一条长长雕花回廊,便是一处翠竹掩映的小楼。小楼的院门跟东瑗的拾翠馆很相似,她不免多看了一眼。门楣上两个白玉雕刻而成的大字,书着:桢园。
高高院墙磨砖对缝,看不清墙内的精致。沿着墙角种了一排排翠竹,掩映中青砖粉墙,跟拾翠馆的外观有七八成相似,她脚步微顿,望着那些翠竹,心中涌起些许异样。
盛修颐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以为自己走的太快把她落下了。正好回眸要等她,就瞧见她望着桢园驻足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