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喊妹妹,的确怪异。
她腹诽着,面容含笑,也跟韩乃华行礼。
抬眸时,却见韩乃华白净面颊有浅浅划痕,额头、左边面颊破损了两处,伤口虽浅,可在他那张似白玉无瑕的脸上,异常明显。衣衫虽然华贵,可感觉有些不贴身。
东瑗瞧着,像盛修颐的直裰。
她微讶,韩乃华就尴尬咳了咳。
“回来了?”盛修颐开口,轻声问东瑗。
东瑗回神,嗯了一声,提了茶壶给他们续水,而后才问:“表兄,你和旁人有打斗么?”
韩乃华忙道:“没有,没有!”而后又有些尴尬,声音低了下去,“我原本跟天和有约,商议编纂商朝古本的事。可翰林院有些事耽误了,出来时已经迟了。我怕天和久等,就让赶车的快马加鞭往这边赶。哪里知道,差点撞了别人的车……”
东瑗错愕。
韩乃华又道:“没撞上。赶车的是从安庆府带来的老周,他驾车很熟稔。可太快了,又水雾蒙蒙的,看不太清,发现时来不及了,只好自己强转了马头。我的马车不太灵活,自己翻车了。”
东瑗终于明白他脸上的伤从何而来,担忧问:“身上可有伤?”
韩乃华在东瑗面前说话不太自在,他低声道:“真没有。”然后求助般看向盛修颐。
跟任何年轻男子一样,韩乃华不习惯和陌生女子说话。虽然是自己的表妹,可他和东瑗才见面,彼此不熟,东瑗让韩乃华有些坐立不安。
比起东瑗,盛修颐这个妹夫反而让韩乃华更加亲切些。
盛修颐笑着对东瑗道:“晚上留表兄吃饭,你去吩咐一声,让厨下早些上菜,免得误了宵禁。”
东瑗知道韩乃华只是来找盛修颐商议编撰古书的话,又因为淋湿了,盛修颐带他到内院换衣裳,两人才在小书房说话,并无其他事,她的心就放了下来,出来让寻芳去吩咐厨下添菜。
韩乃华和盛修颐言谈投机,两人一直谈到晚饭时分。吃了饭,意犹未尽,商议好明日下午没事再一处商讨。
韩乃华走后,东瑗冲盛修颐笑:“你们两个书呆子。”
盛修颐就朗声笑着捏她的鼻子,像逗小孩子一样逗她。
第203节心念(2)
第203节心念(2)
韩乃华次日半上午和盛修颐在外书房见面,两人言谈甚欢,居然出门去会友,准备编写一本古籍。而后两人又出去吃饭。
韩大太太下午也来了。
她先给盛夫人请安后,又说要去看诚哥儿。那意思,就是想和东瑗单独说话。
东瑗带着她往桢园去。
路上,韩大太太开门见山,低声焦急问东瑗:“华哥儿说昨日翻了车。他回去换了衣裳,说是九妹夫的。可我这心啊,一刻都不得安稳。瑗姐儿,你可知实情?华哥儿不会是在外头惹事了吧?”
每个做娘的都是这样患得患失。
东瑗搀扶着韩大太太,道:“具体我也不知,可华表兄不像是会撒谎的人啊。赶车的老周跟他一起,您问过老周没有?”
“过问了啊。”韩大太太蹙眉,忧心忡忡,“也问不出什么。既要隐瞒,他和老周还不是对好了口风的?瑗姐儿,你也知晓,咱们韩家老爷子的旧关系现在都联系不上。倘若孩子闹出事,咱们就是孤立无援,我也怕到时束手无策。我心里担心受怕的。”
东瑗见她是真的着急了,安慰她:“您多心了。华表兄向来沉稳,他从小应该不惹事吧?”
韩大太太想起从小就乖巧听话的韩乃华,东瑗的话她听进去了。沉思片刻,她不好意思笑笑:“我十来年不在京城,对京城也没底,心里就怕孩子们不懂事,心气浮躁,再外头惹是生非。倘若有事,丢了祖宗的脸不说,那些想着帮衬咱们家的贵人也寒心…….”
既怕让老祖宗失望,也怕愿意帮衬韩家的如薛家、盛家对韩乃华兄弟失望。
一个爱惹事的少年公子,总会给人一种不稳重的感觉,任何长辈都不会喜欢。韩大太太就怕孩子们让人不喜,失去了钻营的机会。
她可是接受了家族的命令,带着韩乃宏和韩乃华兄弟在京都立足,将来把韩家迁回京都的。
太后送去了皇家山庄静养,以后应该不可能再回来,这是韩家意想不到的绝佳机会。
当年韩家就是被太后逼走的。
机会是有的,看怎么把握。
韩大太太从韩乃华口里问不出什么,暗猜东瑗可能知道,就想着来问问东瑗。她只要把厉害关系陈述给东瑗,东瑗应该不会帮着韩乃华隐瞒。
东瑗在盛家过得再如意,也需要娘家的帮衬扶持。韩家虽不是她正经的娘家,可韩家强大起来,对她绝对有益无害,她应该也希望母族的表兄有个好前程。这样,她脸上也光彩啊。
见东瑗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韩大太太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翻车,不曾发生大事。
她的心缓缓放稳了。
送走韩大太太,下午去给盛夫人请安时,盛夫人问东瑗:“你大舅母来说了什么?倘若有什么为难事,你别不好意思说出来。你大舅母和两个表兄都极好,和我们家也投缘,我们也盼着他们过得好。”
盛夫人是以为韩大太太有事相求,不好在盛夫人面前说,却找到东瑗,让东瑗再告诉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