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邪放开他的手,轻轻哼了一声,揉搓着他的脸蛋,“不受点伤你怕是不会长记性。”
雏鸟也有展翅高飞的一天,不过在那之前,任何风吹草动对他而言都会成为致命的伤害,她不可能永远庇护得了他,所以只能教他这个世界的残酷和生存原则。
今天一个小小的蛇妖就能让他吓到魂不附体,以后可怎么办?
小徒弟,我亦不想你受伤,奈何连我自己也进退维谷,寸步难行……
“咳!”一声闷咳,打断了她的思绪,月邪抬头,望着对面端坐的男子,眉梢挑了挑。
李傅闻将掩着口的手放下,端出了城主该有的架势,面带微笑说道,“道长为民除害,实在是帮了我渭鸣城百姓的一个大忙,为表示谢意,我已在宫内设下宴席,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月邪眨了眨眼,“李城主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不过这宴席嘛……我就不去了。”
她环着小徒弟,下巴搁在小徒弟头上,懒懒的说道,“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们玉生门的职责所在,如今这妖物已不能害人,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等下便告辞,就不劳烦李城主破费了。”
“……”李傅闻一口气闷在胸腔,脸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变化,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很是奇妙,可他的内心感受更加奇妙。
麻烦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不劳烦他破费啊!?他看起来很穷吗?难不成还拿不出一桌像样的好酒好菜招待她?把他的一片心意当什么了……
李傅闻再次见识到,这位来自玉生门的女道长究竟是有多懒散了,连敷衍也是那么随意,想他堂堂一个城主,还要求着她留下不成……
他不好发作,旁边传来的一道声音恰好打破了他的尴尬局面。
“道长不如留下吧,明日再走也不迟。”倾尘眼含笑意,眸色如水,声音温润柔和的说道。
月邪身体顿了一下,她歪着头,似在考虑,而后目光凝视着他,嘴角抹上了一丝笑意。
“既然倾尘道长都开口了,我要是再推脱可就不近人情了,李城主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邪咧嘴,笑吟吟的望着对面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心里却是冷冷的自我嘲讽,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般迎合世俗了……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李傅闻默默缓了一口气,看向月邪时,再次扬起自认礼貌的微笑,呲着牙一字一字说道,“道长放心,美酒佳肴,我李某还是能备上的,道长只管入席就坐便好。”
月邪的手顿了一下,这次是被李傅闻的笑给惊的,她狐疑的望着他,有些不大明白,不是谢她想邀她吃个晚饭吗?怎么一副血海深仇的表情?
月邪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放弃了,拉着小徒弟回房补眠,顺带把小黑蛇给带上。
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李傅闻绷着的表情终于裂了,有些扭曲。事实上,他是很有克制力的一个人,然而碰上这么个不正经的女人,他实在觉得自己不够耐性。
他看向倾尘,这个霁月清风的男子,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的不公,瞧瞧,人家的一句话就顶了他一段话......
倾尘见他如此消沉,心中微动,不由开口,“她性情本就随意,城主不必太过在意。”
李傅闻嘴角抽了抽,确实如此,她那种性子很容易气死人不偿命,不过怎么觉得他话里都是对那女子的袒护?
“倾尘兄与她很熟悉?”
倾尘目光微动,声音不见起伏,“怎么说?”
“……没什么。”他自己都没发觉吗?他方才的话自然又亲昵。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像是陌路不识的。
不认识?不熟悉?信你们才有鬼吧?连他这个外人都看的分明,怎么会没有关系?李傅闻内心哼哼,不过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又何必多说?
第11章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月邪抱着手臂,翘着腿靠坐在太师椅上,在她面前,正跪着一个十岁模样的黑衣男孩。
而凌清,正在一旁的几案上默默练字,回到房间的时候,师父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他目睹了一条蛇变化成人的过程,但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觉得可怕……
师父说了,这条蛇不太乖,她要好好管教一番,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管教,不过那应该不适合他去围观学习的吧?所以他还是安静地缩在角落练练字吧。
飞流垂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一直闭着嘴不肯说话。
月邪见他这样,眉梢微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以前她还是个有耐性的人,但这两百年里,她的性子早被懒散磨灭了,所以她现在已经不耐烦了。
她抖了抖腿,语调很是随意,“你不说吗?不说没关系,我也不介意今晚多加一道荤菜,诶,你觉得是烤蛇肉比较好,还是蛇肉羹比较美味?”
不出意外的,地上的小人儿打了个冷颤,飞流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不要吃我……”
月邪感叹,什么时候她也变得那么恶劣了?威胁的手段跟她二师伯都有得一拼了。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下巴一扬,示意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