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半晌后,明思低声幽幽,望向帽儿的清眸中一丝苦笑,“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儿,他应是最懂我的那个。我不会去计较他的过去,我也相信他对我的真心。就算你方才不去打听,我也不会疑他半分。我以为他会同我一样……”
帽儿蹙眉,“小姐,前日你同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兰儿说王爷发了脾气,王爷怎会突地发脾气?明明晚间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明思沉默了一会儿,“我让九长公主给路统领带了一双靴子一件衣裳去。他要让人追回来,我没同意。”
“路统领?”帽儿明白了几分。
对于明思同路十三之间的事儿,她可谓是知晓得最多的。除了不知晓路十三曾经净身入宫的卧底身份外,其他的事明思都陆陆续续同她说过。
帽儿叹了口气,总结道,“王爷这是同小姐赌气了。”
明思苦笑,“路夜白是南面人。他曾同我说过。幼时每逢新年,他娘同祖母都会给他们兄妹做新衣新鞋,寓意来年康健平安。两年前那一别,我也没想到会有聚首的一日。这半年来,他也没再找过我。我心里也明白他也是为我着想才避忌着的。可我若真这般远了他,那同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何不同?我心里自是将他同五哥一般的至亲看待,而如今。他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我送他礼物便是想告诉他,在这世间,他还有亲人。”
明思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小姐。”帽儿看了明思一眼,又左右看了看,才呐呐低声道,“路统领是不是喜欢小姐?”
明思没有回答,默然垂眸片刻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就顿住,“帽儿,他是个极干净的人,从未为难过我半分。”
帽儿静默了。
凭心而论。没路夜白也早就没了明思,帽儿对路夜白是有极大感激的。可站在荣烈的立场上,帽儿也有几分能理解。帽儿并不知路夜白是净身过的。这样一个男人不可谓不优秀,荣烈如何能不吃醋三分?
但真要让明思将路夜白当做路人,帽儿也觉得不该。
帽儿心底纠结,只替明思觉着两难。
见帽儿一脸的纠结,明思倒笑了。“算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该如何的时候自然会有出路的法子,想不通的时候多想也无用。走,去文轩院看看。牛牛昨儿个走了十来步,想来这一月就该能脱手走路了。”
想到牛牛走路憨态可掬的兴奋模样,明思脸上的笑意也明丽了几分。
帽儿也笑了起来,走到外间探了探,见寒风有些紧。遂回来开箱取过那件织金的雀裘大氅给明思穿上。
穿好后,主仆二人出去唤了兰儿菱花一道朝牛牛的文轩院行去。
今日比往日还要冷好几分,气温好像一下子降了好些,偶尔一阵寒风过,还隐约能听到呼啸之声。
帽儿缩了缩脖子搓手望天,空气中夹杂着几丝冰寒之意。“只怕是要落雪了。”
明思笑着点头。
到了文轩院,因外间风寒,明思便没带牛牛在院中玩耍,只在房中用各色玩具逗弄引着牛牛走路。
牛牛初得了走路这项新本事正在兴奋的兴头上,见明思更是存了几分卖弄的心思。摇摇晃晃地朝明思走去,金叶银叶亦步亦趋的跟着,伸手虚护。牛牛却不耐烦,伸手挥开金叶离得有些近的手,只冲着明思咧嘴笑着行去。
到了明思跟前,一把捉住明思手中的手腕,扬起清秀的小脸蛋儿,“娘……”
极清晰的一声,让明思蓦地呆住。
说来也奇怪,牛牛数月前就能模糊地唤荣烈“爹”,可其他的话儿却怎么也教不会。行动力比一般的孩子要早慧得多,但于这开口学话这一项却要迟不少。
明思只呆了一瞬便惊喜的笑开,一把将牛牛抱了起来平视着,“牛牛好乖乖,再叫一声给干娘听听。”
牛牛嘻嘻笑,伸出肥肥白白的手摸明思的脸颊,又将头凑近去贴明思的脸,却是不肯再开口了。
不过方才那一声实在再清晰不过了,明思着实高兴。金叶同帽儿也惊喜地上来逗弄牛牛让他再叫,明思也拦了,“不必了,随他高兴就好。”
陪着牛牛玩了一个来时辰,又喂了牛牛吃了一碗肉糜粥,待牛牛睡着,明思才离开。
午膳荣烈依旧未归。
明思歇了午觉起来,外院管事遣人传话进来,明思的那些个嫁妆庄子来了几家送年礼了。
明思闻讯少不得又出去接见一番。
最后让帽儿给几位庄头发了红包,勉励寒暄一阵后才让外院管事将人送了出去。
再回到主院,明思便觉得身上有些乏力发沉。打发帽儿去教几个丫鬟习字,自己取了一颗散风丸服下,到床上靠着。心里有些纷乱,想着想着也就真睡了过去。
直到帽儿进来出声相唤,明思睁开眼才觉着身上有些发凉。
“小姐怎就这般睡着了?”帽儿埋怨道,“外面都飘雪花了!”
明思睡的姿势不大好,僵硬着起身坐起朝窗外望了一眼。“下雪了?”
“可不是。”帽儿扶起明思,“今年倒是巧,正正小年初雪,想是个好兆头。小姐得换衣裳了,要不该误晚宴的时辰了。”
“什么时辰了?”明思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