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怔了怔,这样说。荣烈对她竟是一分也无?
心里一松后,再想起诺霞,便更觉可悲。
荣烈见她怔住·挑了挑眉,“于我而言,皮相再美对我也无半分吸引。我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的美才会入我眼。我自小便讨厌女人盯着我这张脸看。爱皮相者,皆是浅薄。何人心中如何看我,我心里清楚得紧。”
明思看着他·忽地低声,“若是我一直还是原先那张脸呢?”
荣烈蓦地低笑,直直地望着明思那双明澄若水的双眼,语声倏地轻柔,“若你还是这般的眼神,我终究逃不过。”
自大雪山临别的那一眼,这双眼似乎就印在心头。
直至此时此刻,也如昨日般的清晰。
那第一眼,这双眼便如雪山上最美的湖水,砸进了他的心湖。
至此再不能忘。
明思心里生出甜意,似乎遮住心田的那层薄薄阴霾,随着荣烈的话语,瞬间便烟消云散露出朗朗晴空。
垂眸抿唇一笑,抬眼些许俏皮,“那你呢,就不怕我贪图你这幅皮相?”
荣烈瞥了明思一眼,“虽是不大情愿,可我心里也知晓——那人同我也是不分轩轾的。你连他都拒了,又岂会贪图我?”
明思忍笑。
下一刻,荣烈贴了过来,眸光闪烁,“你倒是说说,我同他,你觉着谁更好些?”
明思似笑非笑,轻轻瞟他一眼,慢悠悠道,“爱皮相者,尽皆浅薄。”
荣烈霎时噎住。
明思终究还是决定对颚敏瞒下诺霞的死讯。
荣烈有些不满。
不是说他反对明思瞒下消息的决定,而是他不希望颚敏再留在明思身边。
夫妻二人经过了各种论据论理的呈堂后,最终还是荣烈不干不愿的败下阵来。
明思道,“如今府里府外都知颚敏舍身救主,你若让她出去,我如何还能做人?难道你要同人解释,是你睿亲王当然乱用美男计,惹出了风流官司?”
明思斜睨荣烈。
荣烈摸摸鼻子,只好无语。
这回的事儿,明思没有瞒帽儿。
帽儿看出了不对,明思不说,帽儿自然会去问沙鲁。不是帽儿爱打听,而是同明思攸关的事,帽儿绝无第二个原则。
明思不想沙鲁为难,便主动同帽儿说了。
帽儿听完先是惊愣,而后忿忿,“这诺霞真真可恶!连死也想恶心人,小姐你千万莫上她的当!”
帽儿再一次大智若愚,一言道出真谛。
明思听着微有苦笑,“她毕竟是死了。”
不愿让荣烈担忧·明思竭力让自己做出不受此事影响的状态来。
说过要珍惜,便要说到做到。
可多少还是不能去回想那样场面,但毕竟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当全然没发生过。
帽儿也忧虑·“那颚敏……哪里怎么办?”
“只能瞒着,以后再说。”明思无奈,“她是个好的,此事牵连她不公平。日后合适的时候再同她说吧,眼下还伤着呢。”
此事知晓者只有荣烈心腹几人,帽儿一想,心里也踏实几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日后要更多注意颚敏几分。
二十八休朝,荣烈家呆了一日。
二十九,宗亲中最德高望重的诚亲王在家设宴,将这些直系旁系的荣氏子孙给请了去。
连荣安都给了面子圣驾亲临,荣烈自然也不能不去。
明思安静地呆在家中。
诚亲王没有没有请女眷的习惯,明思也正好合意。
那些个应酬宴席,都是些不熟悉半熟悉的人·说话行事都要多带一双耳朵,一双眼,她不是应付不来·而是觉着能避自然更好。
荣烈这样的身份也不需要她的应酬交际,以求加官进爵。
一转眼,终于到了大年三十。
元帝荣安按西胡惯例,大年三十中午设宴款待群臣。
荣烈临出门前嘱咐明思,让卓都酉时送她入宫。
中午是宴请朝臣,而晚上则是家宴。
是小家,而不是大家。
有资格参加晚上这顿全大胡最高级别的年夜饭的人选只有六人,分明是太后、元帝皇后夫妻,加上荣烈同明思,最后一个是太子荣俊。
若温娜儿同荣俊大婚之后·当然也会列席。
明思很庆幸,至少今年不用同温娜儿吃这顿年夜饭。
面对皇后一个,她已经足够厌烦,再多一个温娜儿,只怕她仅有的那几分胃口也会没了。
至于明年,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明思倒是想的开。
荣烈嘱咐明思,“晚间只怕会落雪,记得穿那件雪貂大氅。”
明思方现踌躇之色,荣烈笑了笑,又道,“她不会因你避让而喜欢你,你又何必避让?我的王妃想穿什么,只我愿意就成。你这般小心,我倒是觉着自个儿没本事了。”
明思被荣烈说得无言反驳,心里也觉着是荣烈这个道理。遂心朗开,点头应下。
荣烈这才露出笑意,宠溺深深地捏了捏明思的粉颊,挑眉懒懒,“只管用心打扮,气死旁人,咱们管气不管埋!”
明思“扑哧”笑开。
看来,荣烈是知晓上回小年夜在太后宫中的事儿了。
不过这旁人可不是一般人,是大胡的一国之母呢!
这人可真够口无遮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