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垂眸复抬起,“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约莫没想到明思竟会问出这般直接的话题,荣俊一愣后噙笑微微。“我哪一种都不是。”
说了这句后,望着明思那秋湖般纯净的一双眼,他蓦地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冲动,“其实我想过的日子——”
“思思姐姐——”
他没有机会将话说完,顿口同明思一同转首望去,荣眉带着几个侍女正在花圃对面。满面笑容朝他们二人挥手。
明思看了荣俊一眼,荣俊无奈地摇了摇首。
荣眉快步绕了过来,先一把挽起明思胳膊却偏首看向荣俊,“方才去慈宁宫打听,说思思姐姐早走了。我等半天,原来是被你截住了。”
荣俊笑意无奈,“小姑姑,她们没同说我们是一起从皇祖母哪儿出来的么?”
荣眉无辜地眨了眨眼,看那神情显然是没打听仔细。
荣俊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话再度让明思的心没来由的悬起,直到荣眉的打断。
心复落,一瞬间她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遗憾。
“太子先行吧,我们行得慢。”明思朝荣俊一笑,“我同眉儿一道。”
“就是就是,俊儿你赶紧去,听说人都差不多了。”荣眉迭声道,“大皇兄似也快到了。”
见此情状,荣俊也知自己插不进这两个女人中,即便能插得进,有荣眉在也失了方便。
遂一颔首,道别先行。
荣眉见荣俊走了,眉头便可爱蹙紧,一脸可怜兮兮,“思思姐姐,我有些紧张,怎办?”
明思明白她是指的那跳彩鸾舞一事,便笑着安抚鼓励,“你跳得很好,不必紧张。皇上看了定然会高兴的。”
听见荣安会高兴,荣眉好像得了些鼓舞,还是不大自信,“我真的跳得好么?我怎么觉着自己同你跳的时候好像感觉不大一样?”
两个人的性格不同,即便是同样的动作,跳出来的感觉自然也不会一样。
其实荣眉跳得已经极好。
不过相对于明思而言,除了舞艺上的些许造诣深浅差异,更多的却是展现出来的风格不同。
但明思是真有信心荣眉这一舞可以一鸣惊人,在这个谁也没看过孔雀舞的世界,那绝对是惊艳的。
“是真的很好。”明思言辞凿凿,“你要信自个儿。跳舞的时候你就把自己想象成那彩鸾鸟,其他什么都别想。”
荣眉深深吸了口气,“嗯,好。我让扎让嬷嬷将我派在头一个出场。”
荣眉也是极聪慧玲珑的。
她是打定了主意想讨荣安的欢心,故而也下足了心思。
这等宴会场合歌舞表演自是目不暇接,愈是到后面,人便愈发没有兴致去欣赏。
要让人记忆感受深刻,那便要拔得头筹。
荣眉打算头一个出场?
明思微微诧异,暗忖须臾后问荣眉,“眉儿你是不是有事想求皇上?”
这一次,荣眉没有否认。
但也未详细说清。
“也说不上是有事要求,我今年就及笄,我想大皇兄若能多疼我些,将来——”荣眉粉面一红,咬唇道,“反正现在还不求。”
现在不求,那就是以后要求了。
明思听明白了荣眉的话,可下一瞬心中就想着了荣烈曾提到过的荣安的打算,蓦地心中一紧,生出些难受来。
这个小丫头是想讨好荣安,希望荣安在她的婚事上能替她多想一些。
没娘的孩子果然是根草啊……
明思不敢去想荣眉若是知晓荣安的打算,会是如何一个反应。
也许对于旁的公主而言,有些会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出路。
西胡的公主出嫁后就慢慢会远离皇室中心,除了财富几乎不再拥有任何的权势,而驸马也同样不许参政入军。
而同夏沥太子和亲却很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后,夏沥太子据说又年轻有为,这自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些向往这条出路的公主中却绝不会有荣眉。
明思忍住心中的难受朝荣眉露出笑意,理了理她的一支凤钗,“我们眉儿这般好的女孩儿谁都会喜欢的。”
“谁都喜欢也不用,只要我喜欢的喜欢我就行了。”荣眉笑容甜美娇俏。
两人行到殿前,荣眉凑近明思耳畔,“思思姐姐你先进去。”
明思一愣旋即明白荣眉定是要去准备开场的献舞,遂颔首朝她鼓舞一笑,“相信自己便是那只最美的彩鸾鸟就好。”
荣眉抿唇颔首而去。
明思在殿前略站了站,才提步跟着引路的侍女入内。
约莫是此番宴请的宾客皆是范围有限的宗族,人数不多,故而举行宴会的并非往昔那座大殿。
但也同样的精致奢华,在四壁的明珠宫灯的掩映下,四壁浮雕彩绘极是美轮美奂。
明思步入屏风一看,果然人数很少,一共只不到五十人。
相比原想动辄一两百人多则数百的热闹情形,此番荣安的生辰的确可算是俭朴了。
一路同几个王妃皇子妃颔首示意着,明思跟着侍女行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的位置在右侧首位,从地位高低来说,这个位置仅次于对面的左侧首位。
这样的安排无疑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睿亲王不在,但元帝对睿亲王府依然圣眷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