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玉衡又将金州的事细说了。
柏回听完沉吟片刻,突然笑道:“东家,我帮你将这事解决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听他说可以帮忙,玉衡也并不惊讶,这一路来遇到的官员都对他礼遇有加,即使没问他家门,玉衡也知道定是权贵之家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
柏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再过八天就是我爹的寿辰了,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这...”玉衡有些犹豫。
柏回只是看着她,不催促也不强劝,目光殷切。
“好吧。”玉衡思量了一番,还是点头道。虽然她知道就算她不去柏回也会帮忙,但是她和柏回的关系今非昔比,朋友高堂过寿相邀,实在没道理拒绝。
柏回见她点头,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担心你会因为我的家世而疏远我。”柏回定定地看着她,依旧有些踌躇,顿了顿才道,“我名李祁你知道了的,我生在西郡王府。”
简短的两句已然说明了他的家世。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玉衡还是有些震撼。西郡王她是听说过的,是大梁的战神。曾与唐英其名,唐英善守,而西郡王善攻,一攻一守,一位守住了大梁的国土和百姓,一位驱除鞑虏,将西夏人赶到了草原深处。自从将西夏人赶出国门,两国签订盟约后,西郡王就告老,去了封地养老去了。
难怪他有那般好的身手。
见玉衡良久不开腔,柏回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东家,我...”柏回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会儿家世于他,成了一种负担。
玉衡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如果柳东家是皇子的话,为何柏回没认出来呢。西郡王是宗室,没道理不认得。
“你去过京城吗?”玉衡问道。
没想她会问这样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柏回愣了愣才摇头。
“原来如此。”
柏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见她对他的态度不变,松了一口气。
赶了一天路,擦着天黑十分才进了金州城。柏回出马果然有效,那金州知府二话不敢有,反而赔礼道歉连连说是误会,当即就放了人。
刘章无故被关了十来天,好在前面塞了银子,没吃什么苦头,留下他继续操办善堂事宜,玉衡跟着柏回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马不停蹄地往江陵赶去。
又赶了一日路,才到了江陵城下。
江陵城墙由大青砖石铸成,城门高大,即使已近日暮,进出的人车马畜依然络绎不绝。
玉衡拉开帘子,江陵自古富庶,花家在此也产业众多。
“东家,你来过江陵吗?”柏回见她伸着脖子往外瞧,笑问道。
“来过几次。”玉衡转头看他,“你别叫我东家了吧,叫我玉衡就是了。”
柏回眸子里倏地变得亮莹莹的,“...玉衡。”
说话间,马车已进了城。听着车外热闹的喧盈声,玉衡笑道:“这才感觉回到了人间呢。”
西郡王府就坐落在江陵城的中轴线上,进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就在郡王府前稳稳停了下来。
柏回率先躬身出了厢门。
玉衡跟着弯腰出了车厢,一座宏伟的朱红色的铜环大门倏然入眼。门前是两尊气势逼人的石狮子,再抬眼,一副玄色匾额上刻着金色大字:敕造西郡王府。
柏回笑吟吟地立在横木下,朝她伸出手来。
早有门房见有马车停下,伸出头来张望,看到柏回那道熟悉的背影时还迷惘地眨了眨眼,而后倏然反应过来是出门半年的二公子回来了,连忙一串抢步迎了出来。
“二公子!您可回来了!小的...小的...”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柏回回过头看他,笑骂道:“嚎什么,我还没死呢!”
那门房一吓,“哎哟,您洪福大运、寿泽绵长!小的去通报王妃!”
柏回止住他,“不必,我自去见王妃就是了。”一回头,见玉衡愣站在横木上,笑道:“快下来。”
那门房这才看到了横木上的玉衡,虽然她身着男装,但是那相貌一看就知是个姑娘。心里猛地吃了一惊,怎么二公子竟带了个姑娘回来!
但他也不敢置喙,殷勤地要去般马凳。却见那姑娘搭着柏回的手,将身从横木上跳下地来。
忒的粗野!
门房见过多少娇门贵女,心里心里对玉衡的印象已分为山野村姑一流。
“跟我进去吧...别怕。”柏回温声朝她笑道。
玉衡头一回进这样的天潢贵胄之家,心里没打鼓是不可能的,她没那样的定力。但转头见柏回笑意温润,好歹稳了稳心神,跟着他从角门走了进去。
江南的宅院多是精雕细琢,庭奇栏迂,精美如画。但玉衡跟在柏回身后,刚转过大门的照壁,一股恢宏大气就迎面扑来。只见廊庭朱栋无一不似刀砍斧凿,横纵进深,线条明朗大气,通派是冷色装饰,像极了冰冷的胄甲,让人不由心中一凛。
“我们先去见我娘,”见玉衡面有不安之色,又担心她会吓到,“或者,你先去客院休息一下,回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