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是跟在顾远后面下去的,他那会就很高了,她看他都得仰着头看,怪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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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御。”
低沉的嗓音从身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着顾远。
时间飞逝,过了才这么几个年头,他就已经从少年气十足的男孩长成了稳重可靠的男人。
时间和生活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时间可以把人变成任何想象不到的样子,而生活可以把人逼成任何想象不到的样子。
她以前总觉得,不管时间怎么揉搓她,她都要永远保持初心,才不会被外界所改变。
后来她就发现,现实真的和预想是完全不一样的。
总有无数个不被期待的意外出现,并且打破了原有的计划,将一切都搅乱,所有的都乱套了。
“做什么?”
沈御看着他,仰着头,又觉得顾远挺讨厌的了。
顾远没说话,只是垂着眸望着她。
漫天霞光自上而下,他站在绚丽骄阳下,数不清的青葱岁月为他铺路。
有一刹那,她想向他求婚。
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那一刹那,她想到的就是这个。
如果再早一点,她也许真的会问他。
但被拒绝得多了,她就逐渐没有那么多勇气了。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我喜欢你你也恰好喜欢我的案例。
现实通常是,我喜欢你因为你喜欢我。
如果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我为什么要靠近你,想靠近我的人那么多,我懒得走了,就在那些人中挑一个出来好了。
凭什么要我劈荆斩棘到你的面前来呢?
哪有这样好的事。
“小御。”
他忽然又喊了她一声。
沈御:“嗯。”
“明天晚上,把时间空出来。”
他伸出手,按在小孩头上,揉了揉,“借给我。”
第14章
沈御没动,蝶翼似的眼睫眨了眨,“你想和我约会啊?”
她弯起眼睛,笑得灿烂,“行啊,那我勉为其难地给你一个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吧,唉,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约的,想起我手机里的无数邀请,我可是一个都没答应呢。”
顾远也笑,就是语气有点欠揍,“其实也不用那么勉强,实在没空,改天也行。”
沈御得意的表情凝固了两秒,然后才阴阳怪气道,“你可真是……”
她声音变得很软,“淘气呢。”
顾远:“……”
恶心还是沈御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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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很实诚地起了一个大早,她觉得这是顾远表现得相当明显的信号,她今天应该能顺利地攻破敌军,就算没能攻破主城,扰乱一下护城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想被顾远约一次可并不容易。
卑微小御在心里悄悄地珍惜这次机会,并试图做个白日梦。
说不定呢。
万一呢。
她起得早,去喝了粥,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满意,背过身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刺刺地痛,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了一点湿润。
沈御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了。
她把衣服脱了,背对着镜子,侧着身体,别扭地想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背后的伤口。
啊,感染了应该。
难怪,还挺痛的。
她翻出医疗箱,取了酒精和棉签,姿势极其别扭地给自己消毒。
湿湿冷冷的棉花碰到伤口的地方,有一瞬间,她想把顾远打了。
显而易见,这个伤口和顾远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现在太痛了,痛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已经没有了昨天笑嘻嘻和人说‘没事儿’的风度了,她现在就想把顾远打一顿。
最好他能懂事地自己动手。
她停下动作,缓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废了。
什么狗屎约会!
这还怎么去!
被抛弃在厚重地毯角落里的手机震了震,大约是在为自己低到尘埃的的地位控诉。
她咸鱼似的爬了过去,是一条短信。
【下午五点,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了。
陈洛赶在四十分钟以内到了她家里,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高档手工西服,鼻梁上搁着一副低度数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些狭长,显得有几分精英的味道。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大褂,看着也很年轻的模样,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高冷啊。
沈御望着高冷君,忽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又帮你哥替班啊?”
高冷君睨她一眼,“怎么弄的?”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她先前就换了个露脐的上衣,怕捂着更严重了。
“就是被桌角划了下。”
她背过身去,把伤口露出来。
已经用酒精擦过了,但是看上去依旧很是惨不忍睹。
大概这个位置确实很不方便,她擦的时候很难全面地照顾到伤口,也处理得不太好。
高冷弟弟皱了皱眉头,像是沈御得了绝症,“你先趴着吧。”
她听话地趴在沙发上,还不忘垫个软绵绵的枕头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