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有点尖锐的妒嫉,她托着腮,想着许风这些年温柔的谈吐,卖力的表现,脸色忍不住就阴郁下来。
她曾经觉得许风的人好看,唱的戏也好听。
来nastro,时常都是单独开个包间,让他扮上,在牡丹屏风前眼波流动,咿咿呀呀吟着曲儿。
她原本也没有想专门照顾一个人生意的意思,但许风总是能讨得她欢心,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很喜欢武先生”,“除了武先生没有人能懂我”之类的话,再肉麻的,诸如“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也被他讲的温柔又真诚。
叶武曾经凉凉地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对所有客人都这么说话?”
那人也肃穆端正,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立刻向她保证道:“不是的,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什么?
钱吗?
像她这种只要听几句好话,看几折戏曲,甚至连特殊服务都不用,就痛快刷卡打赏的人,谁会不喜欢。
可是现在,坐在这个曾经她无数次照顾许风生意的包间里,自信如她,也忍不住生出些怀疑,是不是那个男人在陪着自己的时候,压根就是在强忍恶心,盘算着夸赞一句一千块,赚来的钱可以给心爱的女人买爱心便当,香水衣裳?
她虽从不走心,且喜爱这种无关责任的欢场游戏。
但是这不意味着她能容忍别的男人为了“真爱”,在她这里卖乖讨好,拿着她赏他们的钱,去和什么见了鬼的初恋共筑爱巢。
虽说她生性浪荡,但至少她是希望自己和对方在这种浪荡中都能得到愉悦的,她无论是身材、脸蛋,还是地位,如今都无可挑剔。
若是男人为了利益和权势,来跟前讨好她,她尚且能忍,但是如果明明心里有了白月光,还要来她这里惺惺作态,戴着温柔的假面来掏她的钱包,那却实在超出了她的接收范围。
她可不缺男人,不需要别人勉强挤出笑脸,跟她一响贪欢。
被扫了兴致,连带着看新来的那些男艺人也都瞧不顺眼。
原来戏子有情比戏子无情更讨厌。
独自一人回了家,叶武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正在睡觉的管家从床上拎起来。
管家睡的懵懵懂懂,冷不防瞧见武爷爷站在他床前,一身红衣如血,朱唇绯色,面容苍冷,吓得差点没跪下来高呼“贞子大人饶命。”
叶武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摇醒,没好气地说:
“我有件急事要你办。”
“啊?……哦,哦!”不杀我就好。
叶武语气里没半点温度:“你,把这个宅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我查一遍。凡是有女朋友的,有过女朋友的,尤其是只谈过一次恋爱鬼知道有没有和初恋藕断丝连的,都给我查出来,查仔细了。”
虽然并没有弄懂这个古怪的命令是因为什么,但叶武这人本来就神秘,管家也就诺诺地应了。
“那,查到之后做什么?”
“赶出去。”叶武咬着后槽牙,“以后再给我这宅子招人,加一条硬性规定,要没谈过对象的。知道么?”
“……是。”管家一头雾水地点头答应。
“去吧。”叶武气压极底地说,“仔细点,要是有一条漏网之鱼,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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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心痒难熬
管家的单子很快就理了出来。
叶武拿过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果真是在名册上看到许多蓄意讨好她的狗东西。
她倒不介意被别人蓄意讨好,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不想再亲眼看一出“许风和黑龙江女朋友激情燃烧的岁月”这样的狗屁故事。
“工资结掉。”叶武把名册丢还给管家,“让他们滚。”
世上从不缺美人,她虽爱玩乐,却也从不想被名花有主的那些男人献殷勤。
一次性赶走那么多人,这在静安别墅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连老爷都惊动了,派人来问叶武是不是对人员安排有什么不满意。
得到“没有不满”的答案后,才稍稍宽了心。
段老爷毕竟年纪大了,身子虽然硬朗,但难免会有些病痛,他愈发觉得离不开叶武,说什么都要把这尊大神留住。
既然段老爷都知道了,那么段公子自然消息不会比不上他老子灵通。
听完来人的汇报,段少言静了片刻,说:“上次让你去吉林办的那件事……”
“少爷是要我接着去办完吗?”
“……”段少言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问,“她很不高兴?”
“这……武先生的玲珑心思,我哪里猜得透,但看起来,最近心情是不如以往。”
段少言沉默些许,叹了口气:“搁下吧。我也就这么一个师父,要是气死了,总是不太好的。”
“……是。”
段少言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了,低头端详着依然遒劲有余而细腻不足的瘦金体书法,说道:
“等她折腾完,就跟她说,她已经许久没有来主宅上课了。如果气消了,就赶紧过来,我耐心也并不是特别好。”
仆从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道不想气死师父的人是你,但说话淬毒能把人毒死的人也是你。但嘴上仍恭敬地回答道:
“是,我知道了。”
叶武赶走了别墅内所有可疑之人,总算是解了气,但这两天仍是不爱出门找乐子,宁可窝在家里看动作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