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糊地半睁开眼,看到昏沉黑暗里,一个欣长高峻的身影走过来,站在她床前,低头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凑近了味道就能闻的很清楚,是段少言特有的那种幽淡香味,于是她又安静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这段朦胧的插曲她已经记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真实了,但伸了个懒腰,却瞧见那张画着猪头的纸条已经被揭了下来,贴在了自己床头。
妩媚妖娆,翎毛丹青的瘦金体之下,正楷又透木三分,冷冽清俊地写了两个字:
“有趣。”
叶武翘着晨起时的一簇呆毛,瞪了那张纸条半晌,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她简直能透过纸条,想象那人冰冷的眼神,不动声色,凉凉地丢出一句“有趣”的场面,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低声咒骂道:
“这个死鬼……”
“少爷呢?”洗漱完毕,下了楼,叶武一边扣着丝绸衬衫的扣子,一面问管家,“昨天半夜是不是来过?”
“嗯,来看了武先生,见您已经睡了,他就走了。”
叶武比了个明白了的手势,钻进车里,扣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呼啸着向主宅驶去。
她到了的时候,段少言还在睡觉。
昨天忙的太迟,难得他也会日照三杆不起床。
叶武轻手轻脚,猫着腰溜过去,猛地一矮身子,蹲在他床沿,然后又刺溜从床边冒出小半个脑袋,眨了眨眼。
段少言睡得很沉,侧枕着手臂,他是那种锋芒毕露的冷俊容貌,漆黑眉宇斜飞入鬓,棱角锐利,令人联想到冷月之下的刺刀,粼粼泛着寒光。
或许正因如此,他清醒的时候只消那么薄薄瞧上别人那么一眼,就会令人心惊胆颤。
心惊是惊叹这人的艳,但大多数人都会在尚未来得及产生任何旖旎念头时,就会被他刀锋般雪亮的目光刺中,便又胆寒于他的冷。
但此刻他正睡着,一张年轻又端庄的容颜就显得祥和了许多,尤其是那色泽温润的嘴唇,挺翘饱满,很是令人想一亲芳泽而后死,死了就算被碎尸万段也值了。
叶武这个老流氓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她大大咧咧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老实不客气地开始“享用”美色,并且还理直气壮地想:
哼,老娘可是付了钱的!每个月工资都上缴的呢!不嫖白不嫖!
偷偷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细腻触感让她愈发心花怒放,正准备挨过去亲他的嘴唇,被“嫖”了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一双黑眸子清亮明澈,正冷冷望着她。
“你干嘛?”
“……我花了钱,现、现在来享受自己购买的商品!”被逮了个正着的叶武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还一个翻身把段少言压在身下,捏着他的脸,嘿嘿一笑,“你总不能拿了客户的钱,却不做该做的事吧?”
段少言起床气重,脸色有些阴沉:“我看你是车离子吃多了,上火。”
“那你给我败败火?”
“胡闹。”
“段少言,你说话不算话!”
“……都说了你没过审核,我不提供陪/睡服务。”
叶武气歪歪地:“又没真想睡你!玩一玩都不行啊!”
“……玩?”段少言虽然被她压着,还被她捏着下巴,但目光冷俊倨傲,半点不客气,“滚下去。”
“为什么!”
“今天打烊。”段少言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不接客。”
叶武震惊了,她逛遍花街柳巷,瓦肆勾栏,可以说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么任性的“男公关”,她咬着后槽牙,想了想,下了床,说道:“好,那我走了。”
睡得正舒服的段少言懒洋洋地:“嗯。”
叶武怒道:“nastro重新开业了,我去nastro。”
“你去吧。”床上的人漫不经心的,“已经改成茶室了,服务员全是女的,平均年龄四十五岁。”
叶武:“……”
不甘心地想了一会儿,又颇有骨气地:“我去找当红影帝林子勿!”
“拍婚纱照去了。”段少言更懒,“在意大利。你不看新闻?”
“………………”叶武的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愣在原处磕巴了半天——
啥?影帝结婚了?
影帝不应该都是熬到四五十岁满脸大褶子了再找个嫩妹当接盘女侠的么?
或者不应该是低调至极,把黑丝袜套在脸上,佝偻着身子,趁着月黑风高跑去民政局领证的么?
再不济总要到三十岁吧?好歹过了事业巅峰期啊,林子勿怎么……
一时打击巨大,良久说不出个下文来。
段少言睁开眼睛,就看见叶武傻愣愣地杵在原地,沉浸在“天下又损失了一朵单身的美男子”的哀伤中无法自拔,不由得好笑。
“回来吧。”
叶武这下是真的打蔫了,也不想再调戏段少言了,落寞地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今日就不嫖你了,我回去看娱乐新闻……”
段少言见她沮丧,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意揉了揉头发,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我下了高清版,过来看。”
“我要回去……”叶武快哭了。
“没出息,不准。”
“为什么……”
段少言冷冷道:“怕你想不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