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道:“不嫌弃,还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好,京城的那些人之前巴结的我们厉害,现在修身一有难,谁也不往前凑了。”
二丫安慰道:“大娘,谁家也有困难的时候,等过去了日子还会好的。刚才侄子去打水,我看他以前一定没干过这样的活计,让刘伯帮你们打水去吧,钱婶帮着打扫家里。你们好几年没回来了,家里不收拾一下肯定没法住人。”
刘老汉听从吩咐,拿起扁担就出去了,沈家众人也来不及阻拦。
钱氏又把两个孙女叫到眼前,给二丫做了介绍,二丫夸了一挥,又安慰沈家众人,钱氏的脸色才慢慢舒展开来。
等知道许楠南下去看望沈修身,沈家人更是感激不尽,就连一向要强的秦氏都呜咽的哭了起来。
二丫又赶紧安慰一番,秦氏才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道:“让弟妹见笑了。”
沈家一家人刚回来时,村里人还有些担心,怕跟他们接触容易惹祸上身,现在看二丫到沈家去,又送米送柴,一点也不避嫌,也就把心里的担心按下去了,与沈家走动起来。
沈家的田地都被收回了,幸好还有儿媳的嫁妆度日,不过再过从前的那些日子是不可能了。
秦氏的父亲也早就调到了外地,一家人也搬到了秦父的任上,她的老家并不在这里,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钱氏从邻居家里要了菜籽,在院里种了满院的菜蔬,秦氏在闺中就做的一手好针线,她到县城接了些活,带着大女儿做。
这样沈家的日子也能过下去了。
许楠昼夜疾行,终于在一天早上赶到了萍州。
作为南北往来的枢纽,萍州很是繁华。
顾不上休息,许楠先找到了萍州渡口的驿馆。
萍州的驿馆很大,南下或者北上的官员,流放的罪犯基本都要在此歇脚换船。
许楠直接找到驿丞,询问是否有从京城流放道岭南的犯人经过。
收了许楠的一块碎银子后,驿丞很快道:“这位官人,最近的一次从京城流放岭南的犯人还是一个多月以前的。”
许楠心里着急,道:“你没有记错。”
驿丞道:“您要是不信,我拿出账簿,您看一下。”
许楠点点头,驿丞找出账簿后,许楠在最近十天的客人快速浏览一番,果然没有京城押送犯人的记录。
许楠谢过驿丞,又拜托他多注意一些,要是有京城来的人,一定要马上通知他。
许楠三人在离驿站最近的一家小客栈住下,洗了洗脸,倒头就睡。
连日赶路,三人实在是累坏了,尤其是君川穹,他竟然晕船。
许楠和钱有两人轮流照看他,加上六月里暑气最盛,河面上水汽蒸腾,白日里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等到晚上,倒是好受一些,只是在船上,到底不如地上睡得舒服。
许楠是被热醒了,在没有空调风扇的年代,又潮又热,窗户还小,睡觉真是一件磨人的事。
钱有也起来了,许楠找了他一圈没见到,还是跟掌柜要热水的时候,才知道钱有说热的不行,出去洗澡了。
许楠大骇,赶紧就要出去找他,钱有的岁数不大,下水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掌柜拉住他,安慰道:“客官,不碍事的,你家书童是和我家大儿一起出去的。我家大儿水性再好不过,从小就是泡在水里长大的,跟他一起,没事的。”
许楠稍微放下心来,要了晒好的一盆热水,回屋擦洗了身体。
等他擦好出来倒水,君川穹也醒了出门要水。
许楠把盆给了掌柜,又找掌柜要了两碗冰好的酸梅汤,放到客栈的院子树下的石桌上。
等君川穹收拾好了出来,许楠已经喝完一碗酸梅汤了。
见他出来,许楠指着碗道:“快过来喝一碗,舒服极了。”
一碗冰凉的酸梅汤下肚,许楠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他摇着跟掌柜借来的蒲扇,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君川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拿起碗慢慢把一碗酸梅汤给喝完了,问道:“钱有呢,你让他出去买东西了?”
许楠摇着扇子:“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说一声,就跑出去游水去了。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回。”
君川穹道:“他毕竟岁数还小,还有一些小孩子心性。”
许楠过了一会儿,问道:“中午吃什么,这大热的天,也没什么胃口。”
君川穹道:“我喝粥,你和钱有想吃什么就去吧。”
许楠就坐在树下和君川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碗酸梅汤的凉气过去了,许楠感觉浑身又热了起来。
钱有好一会才回来,大约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来了非常殷勤的把手里抱着的两个西瓜放到许楠和君川穹中间的石桌上,陪笑道:“老爷,这是老农自己种的西瓜,又甜又沙,水还多。平哥儿说他家有窨子,把西瓜放进去,等晚上就可以吃了,特别凉,吃了可舒服了。”
许楠斜他一眼:“这是跑哪里玩去了?”
钱有:“太热了,就和掌柜的儿子平哥儿出去游了会儿水。”
许楠拿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敲:“你个小兔崽子,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游水?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跟你娘交代?”